“少平媳妇吃糁子饭就不让放碱面,说是不好,”少平母亲叹了口气说,“可咱们都习惯放碱面了。”

“是有点不好,可也没那么厉害。”金秀说,“我二嫂人家是城里人,吃喝都讲究,咱们农村出来的人不在乎这个。”

“唉,少平也想吃,可媳妇不让,酸菜也不让吃,”少平母亲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一辈子还能有福享吗?”

“我少平哥能干,你不用担心的。”金秀有点惆怅,淡淡的安慰她了一句,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少平去接母亲出院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给金秀,但金秀怎么也不收,少平就提议出去吃顿饭,金秀也不去,她对少平说:“也不用花钱去吃什么好东西了,晚上我在家做点浆水面,明天早上红豆糁子饭——这些东西你平时吃不着。”金秀看似无意的最后一句话,让少平非常感动,连忙说:“好,好。”

吃完饭母亲和兰花回旅店休息了,金秀拿出一瓶酒,让顾养民陪着少平和金波喝——金波听说少平母亲住院,就大老远的过来看看。几个人说起了母亲的这场病,又说起了回去的路上遇到的事情。

母亲住院期间少安就带着两条烟去找了金二锤,金二锤也很帮忙,很快查出了那辆车,把车主和售票员传过了来。他知道就这点事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询问之前就先在一个房间里关了半天——吓唬吓唬。但那个车主也有熟人在公安局工作——一个小县城里,各种关系盘根错结,倒是也不奇怪。同事过来说话了,金二锤得给人家个面子,把那俩人批评了几句,多收的车票钱退回来,也就算了。

这显然不是少平和少安想要的,但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金波开始一直没说话,听明白了之后说:“依我说,这事就不该去找公安。”

“那还能咋办?”

“你想啊,对于他们就是讹了人几十块钱的事,就算是没熟人,也不是多大的罪过。可我婶这病,咱们知道就是因为他们,”金波给少平解释,“可从法律上很难说和他们有必然的关系。”

“这种鉴定特别难。”顾养民也补充了一句。

“这事咱自己去找他们。”金波沉下脸,透露出一种凶狠得眼神,吓得边上得顾养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少平把母亲送回家里的第二天晚上,那辆班车到黄原送完最后一车乘客后,司机,售票员和跟车的锁了车正准备去车站旅馆休息,来了两个人,说有急事要包车去一趟阳沟,给他八十块钱。这是一个外块,司机就欣然前往了。车走到一个偏僻的树林旁边,一个人说他要下去撒尿,让车停一下,要是在平常,他肯定会让他憋一会儿,但今天是人家包车,他就停了一下,但还是习惯性不耐烦的说:“那你快点。”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