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眼前少女的话里行间,分明是说自己便是当年那个小乞丐,而且正是好命成了福星的小小乞儿。
苗掌柜一时间惊诧万分,却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荣幸感在心头泛起,“眼前的这位福星,当年可没少吃咱家铺子的包子!并且对方还念着旧情,有意报答。哈哈哈,太好了,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枉我一直没忘家中祖训,时常行善积德。积德之家必有余庆,行善之人必有后福,果真半点不错!”
“婆娘,大丫,二狗,快些出来,都来见见这位福…姑娘!”苗掌柜兴致高涨,往后堂大声招呼了几句。
很快,一名中年妇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以及一个十岁出头的半大男孩,陆续从后堂掀帘而出。
“苗掌柜客气了,我也不叫什么福姑娘,而是随了福老爷爷的姓,现名霍雨芙。掌柜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雨芙丫头就好。”泪痣少女微笑着说道。
“还有这位是我的陆杦姐姐。”泪痣少女拉起簪花女子的手介绍道。
簪花女子解下面纱,看向众人,轻声打了句招呼,“苗掌柜,还有诸位,陆杦有礼了。”
众人定睛望去,便见其面纱下的真容,丰美馥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气质超然出尘,令人见之忘俗。
“好…好美的这位姐姐……”二狗不禁喃喃失语,大丫以及那名中年妇人也都红了脸色。
“小弟弟嘴巴真甜,赏你颗糖吃。”簪花女子温婉一笑,一股无形香气弥漫而出,沁人心脾。
那名唤作二狗的男孩顿觉自家身体通透了许多,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到,体内有一道道微弱的热流,正在徐徐流动。
苗掌柜此刻回过了神,连忙挥手招呼:“哎呀呀,两位快快请坐,婆娘快倒茶!大丫,二狗,快回房把那些上好的瓜果点心都取来,招待两位!”
泪痣少女受宠若惊,俏脸涨红,连连摆手道:“掌柜的,不必如此,雨芙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受得受得,福…霍姑娘富贵了,依旧没有忘记咱家包子铺,百忙之中大驾光临,当然值得大礼相待。只可惜咱家小门小户,没啥好招待的,还望霍姑娘和这位陆姑娘不要介意!”苗掌柜快步走出柜台,频频作揖。
“掌柜的太客气了。雨芙妹妹你看,苗掌柜也觉得你值得呢?”簪花女子目光期待,含笑说道。
“嗯!如果大家都认为我值得,那我绝不会让大家失望,因为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泪痣少女用力点头,眼角绽放泪花,真诚而绚烂。
……
……
永安郡,祯旦禅寺,一名浓眉老僧跨入山门。
“大威天龙,诸佛慈悲。”浓眉老僧念诵一声佛号,随后自报姓名,声闻数里,“老衲止逾前来挂单。”
“原来是止逾师弟,许久不见,临安寺一切可好?”一名魁伟老僧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他身前,正是祯旦禅寺首座智行。
“见过智行师兄。临安寺一切都好,有劳师兄挂念。”
浓眉老僧单手施了个佛礼,另一只手则托着一个铜钵,轻轻一抖,便见一条身躯盘纠的庞大青蛇从中飞出。
此钵竟是一件洞天之宝。
“妖修晓青,见过智行师兄。”
青蛇蛇首人立而起,同时在身前化出一个青衫女子的虚影,对着智行行礼说道。
“居士无需多礼,来者是客。止逾师弟,这莫非是要……”
魁伟老僧回了一礼,欲言又止。
“师兄猜的不错,我想与她一同拜谒衣钵!”浓眉老僧神情平静,沉声说道。
“此事……”魁伟老僧沉吟片刻,面露难色,“贫僧拿不准。如果换作是师弟或者这位居士单独求见衣钵,贫僧倒能立马拍板。可要是两位同时迈入方丈室,同时走到衣钵近前,贫僧实难预料,衣钵会作何反应。”
“可否请智行师兄通禀觉明师伯,由师伯示下?”浓眉老僧并不死心,开口请求道。
魁伟老僧不禁叹息一声,“唉,师弟这般执着,即便到了衣钵近前,也难以自证圆满功果,何苦来哉?”
“惟愿一试而已!”浓眉老僧收起铜钵,双手合十,庄重说道。
“罢罢罢!一切交由方丈师伯决断!止逾师弟,晓青居士,还请入寺中暂歇,方丈师伯那边有了结果,贫僧自会立即通传。”
魁伟老僧侧身相让,将二者请入寺中。
……
“师侄是说,止逾要和那青蛇一同近到佛前,试一试强闯情关?”
须弥空间内,金身菩萨垂眉开口。
下方,智行所化金身罗汉,神色愤慨,“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既然止逾师弟执意要碰壁,师伯如何予他慈悲,索性将他拉入此间,给他一棒子敲醒或者敲死得了,也就不必再叨扰衣钵,惊动佛国。”
“呵呵,师侄不必激我,你且代我问他一问,他若答得上来,便准他携手青蛇,共谒衣钵。”金身菩萨拈花微笑,发问道:“你便问他,今生一世五百载,恍若一梦亦如昨,究竟值得与否,又可愿醒否?”
“若是此问,师伯不必开口,止逾师弟现在的答案一定是执迷不悟。”金身罗汉摇了摇头。
“既是如此,我便准他再大梦一场又如何,终归能等到他自己愿意醒来的一天,这辈子等不到就下辈子,只要法脉不绝,众生终至成佛,便如如如不动,诸佛向我而来,如来,如来。”
金身菩萨慈悲而笑,佛光大绽。
……
半个时辰后,祯旦禅寺,后山方丈室前。
浓眉老僧与青蛇并排而立,同时步入方丈室中,又一同在衣钵近前叩首。
金钵微微震动,钵口绽放佛辉,一团五光十色的梦幻泡影从中浮起,瞬间涨大,无边无际,仿佛将整座禅寺都笼罩其中。
在这一刻,寺中有四者同时入梦,前二者自然是浓眉老僧与青蛇,后二者却是挂单寺内的另一名蛇居士,白蛇宿珍,以及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和尚,正是审源!
魁伟老僧察觉此状,眉头微皱,下一刹那,金身罗汉的身影便出现在须弥空间之中。
“此事…多半是宿缘纠缠,师侄勿虑,解铃还须系铃人。大梦浮沉,且由他去。”金身菩萨听完禀告,眼帘低垂,悠悠说道。
金身罗汉称了一句善哉,身影消散。
……
数日后,又有一名落拓汉子跨入祯旦禅寺的山门,汉子颇为自来熟,和知客僧聊了半天,终于知客僧再也忍耐不住,夺门狂奔,一边干呕一边说道:“施主请在客寮稍候,小僧这就代为通禀……”
同一时刻,魁伟老僧独自一人站在山巅小亭之中,鸟瞰整座禅寺,目睹了此幕,不禁幽幽感叹道:“幸得衣钵传世,方能法脉不绝,然则慕名而来者,熙熙攘攘,多如过江之鲫,其中却又有几人真心信佛?”
“为利而往者,佛法当传不当传?”
“呵呵,传了又如何?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倘若有那一日,衣钵不存,又该如何传法?今日播种,后日便真能生根发芽?贫僧亦不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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