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的夏季总是伴随着突如其来的雨,台风总是会在夏季降临着这个名字里带海,但其实并非沿海的临江城市,所以夏季的天海,除了晒死人的日光和出门即可高温杀菌的温度之外,还有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的雨和大风。

哗啦——哗啦——

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透过窗户在光线昏暗的小房间里如弹珠般弹跳着,黑暗的房间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所映照出来的亮光是这间屋子里仅剩的光源,蓝的泛白的光照在墙壁上,映照出墙壁上斑斑点点的痕迹,那似乎是墙壁受潮所导致的。

咚咚——

屋外传来高跟鞋的鞋尖踩在地面的声音,不一会,黑暗的房间终于渗入了第二股光源,那是一种并不算强的,昏黄的灯光,光亮从门被拉开的缝隙涌入房间,但只渗入了很短暂的一瞬,等房门关上的时候,房间便再度恢复原状。

黄悦将肩膀上挎着的背包朝着床上一丢,自己也像是那个背包似的扑到床上,她整个人躺窝在床上,闭上眼,静静地听着屋外的雨声,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下雨天,黄悦就讨厌下雨,下雨之后,楼道的空气会带着一股潮湿和霉味,身上也会变得湿黏黏的,地铁上的乘客也会变多,而且大家身上也跟空气一样,有种黏腻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洗好的衣服,恐怕很难干得了了。

黄悦爬起身,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从下午开始,自己的嗓子就一直有点不太舒服。她扫了眼桌上正亮着的电脑,自己去上班的时候不记得有把电脑给打开。

兴许是昨天晚上就忘记关了吧。

黄悦在心中这么暗自盘算着,外加思考开了这么长时间的机,电费和电脑的折损大概有多少。

就在黄悦走到电脑边打算关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电脑的键盘上似乎放了一封信,黄悦没见过这封信,她也不记得自己这两天有收到过什么邮件。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边的剪刀,剪开信封,从信封里滑出一张纸。

那张纸上几乎没有内容,只用了有些潦草的字迹写了一句话——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黄悦突然感觉害怕起来,那张纸仿佛变得烫手似的被她丢在地上,她站起来甚至在慌乱之中撞翻了自己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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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报的警吗?”乔磊对着站在警戒线边的中年女人展示了一下他的警官证,“特别案件七组,乔磊,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啊,我姓徐。”

“好的,徐女士,麻烦您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听到乔磊的话,徐女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甚至可以说是反胃的表情,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嘴巴:“我是这间房的房东,租户前两天联系我说房子的洗衣机的水管坏了,我今天带了水管想来帮她换一下。”

乔磊瞥了一眼徐女士的手上,此时的的确确握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水管。

“我敲门,可是半天没人答应,就在我拿备用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那个小姑娘就这么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下子就把我撞到地上了,死命地摁着我的肩膀,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嘴在往下滴血,她只要发出声音就有血滴到我脸上,那家伙!那嘴巴已经完全是血肉模糊了,而且警官,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还有?”乔磊适时地应了一句,表示自己在听。

“那小姑娘居然从嘴里吐针啊,真的一把一把地把针往外吐啊,那可是真的,那种缝衣服的针,就这么往外吐啊,呕......”

徐女士话没说完,许是说不下去了,一个健步冲出去趴在栏杆上狂吐不止。

乔磊没有上前安慰脸色明显不好的徐女士,他收起笔记本,掀开警戒线,越是靠近,便越能闻到一股血腥气,监灵官们对这种血腥气早已熟悉,乔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给自己做一个准备,他走过转角,看着躺在地上的女性,女性的打扮很正式,看起来是那种职业女性的装扮。女人的周围散落着一些正在反着光的细长金属,那些都是针,一颗颗染着血的银针。

“乔警官。”正在一盘看着法医整理尸体的监灵官看到乔磊靠近,对着乔磊点了点头,“惨不忍睹。”

“尸体看起来还挺完整的......”

乔磊的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法医将尸体翻了过来,使得身体变成了一种仰面朝天的状态,这个时候,乔磊能够清晰地看见尸体的样子,虽然尸体保持完整,但尸体的嘴已经完全烂掉了,数根银针刺在她的嘴上,更可怖的是,还有数不清的银针从女人的喉管中刺出,甚至刺开了脖子上的皮肤,张牙舞爪地显露在外面。

“死因,很明显了。”法医站起身,对着乔磊摇了摇头,“总之跟这些针有关。”

乔磊总算明白为什么侦办这个案子的警察看过现场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联系上了督灵司,从这些针的针尖方向来看,这些针,是由内而外刺出来的。

“死者背景?”乔磊看向一旁的监灵官

那个年轻的监灵官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对着上面的字念了起来:“死者,黄悦,女二十八岁,独居未婚,这栋房子是她租的,不是买的房子,房东说黄悦平时不怎么和人来往,嗷,徐女士就住在楼下,这一栋楼都是她的。”

乔磊短暂地感叹了一下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竟然是在天海市市区内拥有着一栋楼的女人,随即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死者的社会关系和工作情况,她的邻居都不清楚她的工作状况,听他们说黄悦每天早出晚归的,看起来私生活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监灵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手机递到乔磊面前,“物证那边发现了这个。”

乔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图片上似乎是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手机被乔磊递回给那个监灵官,尸体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检验,正在被装进收尸袋准备运回督灵司,空气中那股血腥气被风一吹,像是扩散开来似的。

乔磊抬起头,风渐渐强了起来,风声听起来像是某种扭曲的笑声,在这并不平静的夜晚,如同魔鬼尖笑。

轰隆——

雷声响起,雨落了下来。

【天海市·姜厌舟家】

“叮咚——”

沈静澜看着自己身边屏幕闪烁了一下的手机,她此时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着几本漫画和小说,离她最近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盒打开了的鲜切水果拼盘,和屋外的狂风大作不同,屋内氛围完全不同,房间的灯光呈现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橙黄色,电视柜旁的CD机里正传出悠扬的音乐声。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仲夏夜茫,七月未央)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我们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

The crazy days, the city lights(纵情时光,华灯初上)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我们嬉戏疯狂,童稚之心难藏)

Will you still love me(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iful(当我年华老去,容颜不再)

这首曲子沈静澜很熟悉,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由美国的知名创作女歌手拉娜·德雷(Lana Del Rey)演唱的《Young aiful》,沈静澜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看电影,那部电影也是这首歌的出处——《了不起的盖茨比》。

那部电影也是她和姜厌舟一起看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爱上了那部电影和这首歌,只不过比起沈静澜忠于原唱的态度,姜厌舟对于手嶌葵翻唱的版本也同样喜爱有加。

“大风和暴雨预警了哎。”沈静澜抬起双手,慵懒地舒展身体。

“那你今晚要不住下来吧?你的洗漱用品我也收着的,上次你留在我这的睡衣我也收好了,就在壁橱里。”姜厌舟在厨房里一边忙活着一边回应了沈静澜一声。

沈静澜有时候会像今天这样,在休息日的时候来他家玩,有一次待得时间太晚了,就干脆在他家住了下来,开了头之后,沈静澜隔三差五就来他家借宿。以至于沈静澜会说姜厌舟家是她的“第二据点”。

“那我就打扰了哦。”沈静澜站起身,轻轻抽了抽鼻子,从厨房没有完全关紧的缝隙里渗出一股混合着番茄和肉酱味道的香气,今晚的晚饭是沈静澜点名要姜厌舟来做的,按原计划姜厌舟是想带她出去吃的,但沈静澜趁着姜厌舟不注意把食材全部准备好了,软磨硬泡地让姜厌舟答应了下厨。

当然,其实沈静澜是会做菜的,甚至某些姜厌舟不会做的料理她都能做,姜厌舟的厨艺也就是能做一些家常的中西餐,以及因为留学日本的经历所以会煮些日本料理——其实也就是日本大众餐馆的那些菜式。

“辛苦了,姜大厨。”沈静澜贴在厨房的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系着围裙的姜厌舟,“你看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要是今晚出去吃饭,外面狂风大雨的,不仅可能会淋雨,回来的时候还一定会堵车,自己在家做多好。”

“你说得对,不过这样看来,这阵子恐怕一直都要下雨了,诶......”

“你不喜欢下雨天啊。”

“不太喜欢,不过我也不喜欢那种晒死人的大太阳。”

“太阳公公会说你很难伺候哦。”

“太阳公公也不会伺候我的。”

“不过我也不喜欢下雨天,不过,上高中的时候还挺喜欢的。”

“为什么?长大了上班了觉得下雨通勤麻烦吗?”

“姜大厨你好重的班味道啊。”沈静澜做出一个捏着鼻子的表情,在姜厌舟背后对着他吐了下舌头,做完这个满意的鬼脸之后,她又靠回墙上,双手背在身后,喃喃道,“因为如果那个时候下雨的话,我可以跟别人打一把伞回家。”

咚——哐啷——

耳边突然传来冰箱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瓶状的调味料晃动的声音,沈静澜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姜厌舟全都能听到。

“哦?你跟谁打过一把伞啊?”姜厌舟的声音比刚刚低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虽然只是一瞬,但沈静澜已经看清了姜厌舟脸上的表情,和刚刚微笑着的模样完全不同,变成了一种失落,甚至有些不爽的神色。

“果然。”沈静澜在心中偷笑着,脸上却装出一副正努力回忆的表情,“嗯......是谁呢?”

沈静澜一边喃喃着,但却像是竖起耳朵的兔子似的,仔细地观察姜厌舟锅铲划动的声音,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沈静澜侧了个身,将脑袋探出去,姜厌舟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探过来,沈静澜探头的时候,他正颇为狼狈地收回视线,沈静澜掩着嘴努力地憋住笑,她故意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声音问:“姜大厨?很在意吗?”

“没有,没有很在意。”

“吃醋啦?”

“都说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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