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仞岳山极北死地的流放队伍一早就要出发了。

涂彦一整晚都心烦意乱,睡不着,干脆起早练剑。

他在庭院中练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便随口喊道:“翩跹,拿毛巾来!”

没有人回答他。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已经被他流放了。算了,他马上便是天狼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收了剑,沿着回廊走,竟不知不觉走到翩跹的住处。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抬手推开了门。

这屋子小小的,却收拾得纤尘不染,那把断了弦的古琴立在墙边,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让他又想起了那些难忘的夜晚。

他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到那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梳妆盒,便无聊地用小指将盒子勾开。

里面并没有什么首饰,只有一枚乌黑发亮的蝴蝶吊坠静静躺在那里。

周围忽然没了声音,静得可怕。

他呆了几秒,眨了眨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再看。

没错,那……正是他亲手打造的、独一无二的乌金蝴蝶吊坠!他赶忙将那吊坠拿起来细看,身体不由自主发起抖来。

“小铁匠哥哥,我又来学琴啦!”

“小蝶,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小铁匠吗?我叫余彦,你可以叫我彦哥哥。”

“我喜欢叫你小铁匠哥哥,别的记不住嘛。”

“好吧,随便你。看,这个蝴蝶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真漂亮!你将来一定是天下最棒的铁匠!我会珍藏一辈子的!娘,水姨,余叔,你们看,哥哥给我做的蝴蝶……”

……

“小铁匠哥哥,你吃一些吧!别难过,你还有我们,今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小铁匠哥哥,喝药了。老天爷,求您让哥哥快些好起来吧……”

“小铁匠哥哥,官兵来了,快逃!快逃!千万别回头!”

……

那乌金蝴蝶下面结了一个小小的丝绸结,涂彦颤抖着慢慢将它拿起来看,上面用丝线绣着四个字:蝶舞翩纤。

蝶舞翩纤,翩纤,小蝶……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到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怪不得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怪不得他想讨厌她却反而越发离不开她!

涂彦发着抖,无法自控,像坠入了无底的寒冰深渊,坠落……坠落……他几乎站不稳脚。

他垂着头,摇摇欲坠地站在小屋里,看着那把破琴,看着那小小的床,忽然用力抓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又用双手死死抱住了头。

该死!他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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