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了?”

露珂问她。

郑宝儿深吸一口气,叹道:“我跟朱长琮小时候是旧识。”

露珂跳了起来,“那你觉得他会放我们走?”

郑宝儿:“我也不知道,这么久没见,人总是会变的,而且,他做下这样不磊落之事,定不想让人泄露出去,我想,他不会轻易放走我们。”

她猜不出朱长琮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身在皇室,无外乎权势罢了。

她仰头看着头上的星星,在心中默默地想,她一点儿不愿涉及到这些权谋之争,虽然她与高堂上的那些人关系亲密,但那些皇室的腥风血雨,似乎离她很远。

两人裹紧皮袄,几乎一夜未合眼,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睡着了一小会儿,这时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王爷……既然圣上如此在意她,杨氏也颇重视她,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找到,送到中原定能成为我们的一招好棋。”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

“……周伯,若是她到了中原,清醒过来呢?你可曾想过?”朱长琮声音有些飘忽。

“不可能!移魂术是我与西域巫师学的,中原没有那样的异人,且解药也只有我有……不好!解药被人拿走了。”

周伯竟然忘了,白天他还因为解药丢失对药房的下人们发了一通火,并重重责罚了他们。

“王爷,那更要找到她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为我们所用,若是王爷不舍,她又服了解药清醒过来,那么此人也断不能再离开都护府了,王爷,你觉得她会甘愿留下来么?”

“……”

郑宝儿还没听清朱长琮如何回答,一阵凌厉的风忽起,接着一阵又一阵的大风吹来。

晨光微弱,天空的积云却越来越厚,呼呼的风声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变天了。

山崖上的风吹得她们几欲站立不稳,摇晃着仿佛随时会坠下去,头发吹在脸上,像是一片片的薄刃,

听刚才的声音,朱长琮竟然离她们很近,只是大风卷起雪霰,连眼睛都睁不开,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郑宝儿知道,如果不是这场突如而至的暴风雪,他应该快要找到她们了。

她用手遮在额前,眯着眼睛四望,看到一侧山体白雪皑皑,一侧山体则是黑黝黝的,只是有少许的积雪。

她抓住露珂的手,大声道:“我们不从这边下山了,我们绕过去。”

风雪把她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露珂仍是听不大清楚,“你说什么?……现在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只能现在走,现在才是最安全的时候。”

风雪肆虐,眼前什么都看不清,雪花群魔乱舞,狰狞可怕,她们紧紧贴着石壁,艰难的前行。

走几步,遇到一股强风,要马上停下用手抓紧石缝,她们的头上,眉毛上,脸上落了一层白雪,手已经僵直了。

露珂从小生活在西域,尚不能抵抗,何况郑宝儿,她几乎在绝望地挣扎着前行,但她知道,唯有这一条出路可走。

“宝儿,抓紧了!“露珂抽出自己的腰带,缠在郑宝儿的手腕上,另一端被她死死攥着。

不知过了多久,过了一道弯,风雪忽然小了许多,连碎石都少了。

郑宝儿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过了这最险峻的地方,就是一处洼地,面前的最高峰挡住了很多风雪。

俩人蹲在地上,喘了许久的气,这才笑着抱在了一起。

这里竟然生存着许多植物,也暖和了一些,两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动。

郑宝儿揉了揉眼前的雪,看到几只雪狼正警惕的盯着她们。

……

狂风暴雪中,周伯拉着朱长琮,“王爷快走,这风雪太大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个风口,风力更是大了几倍。

就在这时,朱长琮恍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被风雪吹入他耳中。

“你听。“他驻足,对周伯道。

“什么都没有,先躲起来吧王爷。”

朱长琮却挣开他的手,用胳膊挡住前方,一步步往前捱。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周伯就看不清他的身影,雪霰遮天蔽日,根本无法张口呼喊。

朱长琮胸口剧烈起伏,试图用血肉之躯与这天和地抗衡,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就是她的声音,她定是,就在附近。

也被这无情的暴风雪肆虐着!

随时都有被狂风卷走,跌入万丈深渊之中的危险……

每一片疾雪都像刀子,割在身上疼到麻木,耳朵被狂风灌满,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世间万物只有他一人在痛苦独行。

这样的痛苦,每走一步都要拼尽全力。

可越是这样的难捱,他的心越是坚定清晰,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把她完好无损的带下山。

这是他此时唯一所想。

他踩到一块儿结满冰的碎石,还未站稳,一阵猛烈的风袭来,他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往下滑,他拼命抓住山石,但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坠。

他的心狂跳,下面就是悬崖!

若不是他会武功,早顺势坠了下去,虽然攀住了石头,可人在空中,像随时要被风卷走的风筝,死,离他如此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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