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香,以后那些让咱害怕的禽兽,别怕,说不定很好吃呢。要是因为害怕错过了好吃的,是不是太可惜了。”

小少年盯着手里的竹鼠腿肉,又看了看被青蝉拿在手里的已经熟了的竹鼠,脸越绷越紧,表情越来越严肃,就在温秀觉得他会否认的时候,小少年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些很可怕的野兽,说不定也很好吃呢。

就比如熊瞎子非常可怕,但是熊掌很美味,熊胆还能入药呢!

温秀默默地背着背篓,加快脚步从两人身边过,青蝉还热情招呼她一起吃点,被温秀摇着手拒绝了。

温秀没有想到,自己在同一天会遇到青蝉两次。

是在吃完晚饭之后,温秀吃撑了,打算下楼去消消食。

当时晚霞漫天,土楼笼罩在霞色里,她踩着台阶往下走,走到二楼的时候,却看到温觅坐在台阶上,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我在生气,生人勿近的气息。

温秀想起之前温觅和族长争执之事,心下猜测温觅可能又从族长那里碰了钉子。

她抬脚正要上前去,却在此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个人。

那人注意到了温觅,往上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然后他转过身在原地蹲下,一只手伸在温觅面前。

温秀:……

同一天里看到两个相似的场景真的没问题吗?!

温觅又不是赵长生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她可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温觅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视线之中冷不丁出现一只握着的手,显然也愣了一下,尤其是下一刻,那只手在自己眼前打开,布满薄茧的掌心里,静静放着一只青草蚱蜢。

温觅盯着那只草蚱蜢,她缓缓抬起头来,黑漆漆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她看人的时候很不客气,眼神十分直白放肆,那双眼睛像是要透过面前人的血肉,看穿这个人的内在灵魂。

青蝉对上温觅的视线,脸上慢慢浮上一抹浅淡的笑意。

“小姑娘,开心一点。”他拉着温觅的手,将手里的草蚱蜢放在了她的手上,然后他站起身,继续踩着台阶往上走。

温觅有些懵逼,她看着手心里的草蚱蜢,自己这是被当做小孩子哄了吗?

青蝉继续往上走,路过温秀的时候,还冲温秀笑了笑,然后继续往上,最后消失在楼梯尽头。

温秀往下走,走到温觅身边时,本想撩拨几句,但想起温觅刚刚的样子,温秀难得的决定今天休战,她在温觅身边坐下。

“我要去长安了。”温秀侧过头看温觅,“你呢?你考了第一,一定也可以去长安吧?族长把你分派到哪里?”

“族长说今年出谷的名单里没有我。”温觅愤愤不平,她之所以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刚刚又和族长吵了一架,她想成为赊刀人,结果族长说不行,她想出谷去,族长又不放人。

温秀错愕地瞪大眼睛,“怎么会,为什么?”

温觅顺下眼睫,族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她也追问族长为何不让自己出谷,族长冷静地告诉温觅,还不到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温秀不解。

温觅沉默了,就算她打小聪明,也不知道族长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

“族长不让我娘出谷?”贺境心也有些意外。

温秀点了点头,“对,我后来去问过族长,族长说,觅娘的确很聪明,可她身上缺少同理心,简而言之就是,她对自身以外的一切都很冷漠,这样的人离开温家族地,很危险,就算要出去,也要再过几年。族长想要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那我爹是怎么做到的。”贺境心说到这里,顿了顿,“云梦令……”

温秀啧了一声,“持有云梦令者,可以让温家做三件事。那枚云梦令曾经被用过一次,后来温沅将云梦令给了青蝉,还剩下两个请求。”

明明可以提出一些了不得的请求,甚至是让温家帮助当时的太子殿下稳固局面,但青蝉却没有。

“你爹说,温沅把云梦令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亲口说了,这枚云梦令剩下的两个请求里,她只要一个,那就是让赵长生受温家庇佑平安在温家族地生活,第二个请求是作为报酬送给了你爹。”

“你爹就用这剩下的最后一个请求,把族长爷爷看好的接班人,带走了。”

贺境心:……

怪不得温秀提起她爹就要咬牙切齿。

“可是为什么?”贺境心不明白。

温秀:“因为他问你娘,为何不开心,你娘说因为无法离开族地。”

且不说温觅一直以来对陌生人的戒心,竟然如此草率的就对一个外人说出自己的烦恼,离谱的是当时青蝉听温觅这么说之后,他带着云梦令找到族长,没有人知道他和族长都说了什么。

一个月后,青蝉将重新恢复开朗的赵长生留在了族地里,他带着背着小包袱的温觅离开了族地。

这一走就是四年,那四年里,青蝉带着温觅去了很多地方,几乎踏遍了大晋的每一处名胜之地。

“你知道你爹的名字从哪里来的吗?”温秀道,“是你娘起的。”

隐侍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没有认主之前,他们只有代号,终于成为隐侍之后,被赐予相应的名字,但这个名字也并不属于他们,等到他们死亡,会属于下一任隐侍。

贺君从此龙腾四海,潜龙入渊,鲲鹏腾空,从此自由肆意,无惧风霜雨雪。

贺从渊。

不是冷冰冰的代号,不是可以赠与下一任的无主之物。

——真正属于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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