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今日打扰了,家中还有事要处理,改日再上门。”
虞光誉手里同样拎着一个小崽子,很理解他的心情,“不用客气,我也有事要处理。”
已经明白自己就是要被处理的虞却北耷拉着四肢,明白今天这顿罚是跑不了,只看到底是怎么个罚法。
宋兰梦看到被丈夫拎进来的儿子眉眼都未有任何波澜,虞书南则是没那么淡然自若,不过她也知道弟弟今日所作所为肯定要被收拾,但这个出场方式还是超出她的设想。
把人拎进来扔下的时候毫无怜惜,虞却北也不愧是他儿子,丢到地上哼唧一句都没有,还调整了下姿势,跪得十分端正。
宋兰梦看得终于无奈了,明明往日里也没如此教训过他,他却是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这一套。
虞光誉顺手拿起来戒尺,“你今日有何错?”
他沉着脸的时候确实很吓唬人,虞却北瑟缩了下,没有装哑巴,“不该带同窗回来。”
虞书南都忍不住微微摇头。
“啪”
戒尺狠狠地落在凳椅上,响彻的声音还没落到人身上,已然叫虞却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嘶,好疼!
宋兰梦也抽出眼神看了一下被抽出痕迹的木椅,不动声色地瞧着好似震怒的虞光誉,应该不至于真这么生气抽儿子吧。
教训是肯定要教训,但就他刚刚抽木椅的力道,那就不是教训而是打杀儿子了。
“带同窗回来有何错?日后无论是你还是你姐姐,都可以将朋友带回府中招待。”
虞书南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出场。
虞却北小声道:“不该没有告知阿娘。”
宋兰梦被说到了自然不能在作壁上观,“不单单是我,还有他们的父母,你们若是好好和家里人说,也不至于阻拦你们聚在一块。”
又不是什么有世仇的生死仇敌,小辈们聚在一块也能促进促进感情。
虞却北讷讷道:“我知道错了。”
虞光誉继续道:“还错在哪?”
虞却北自然明白最大的错在哪,扭扭捏捏道:“不该擅自带他们去马房。”
虞光誉又是狠狠抽了旁边木椅一下,“你心里明白为何还要显摆?”
从他说出口就知道他明白那里的危险性,但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领着同窗去马房,不过是因为在同窗面前夸下大话想要显摆。
这才是虞光誉生气的点。
虞却北低着脑袋没有辩解,也说不出来想要出风头的话,“爹,我错了。”
虞光誉没有就这么放过他,戳破暂时的美好,将残酷的现实摆出来。
“你知道你带着人去没出事有多幸运吗?你知道若是出了事,谁又要替你承担责任和后果吗?”
虞却北很想说不需要别人来承担,可倔强又天真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虞光誉全部打破。
“今日你们几人之中受伤的无论是谁,我们都要给出一个态度,若是伤到了谁严重,两家甚至会结仇。还有马房伺候的人都会被迁怒看管不力,受惊的马儿要被处理,只有你,身为我的儿子,可能得到一个上门道歉、在府禁足的惩罚。”
为他行事买单的是一大批无辜的人和马儿。
虞却北抬起头着急道:“爹,你不会要把破军它们送走吧?还有马房的人,都是我强行进去的,爹你要打就打我,不要迁怒他们。”
宋兰梦不忍心地偏过头去,他该挨的打是逃不掉的。
虞书南也有人于心不忍,但还是埋在阿娘的肩膀上不看,只是等一声声抽打声传来时,她整个人都跟着抽抖。
宋兰梦搂过她的肩膀,“别怕,你爹又不会打你。而且,别看你弟弟叫得惨,但你爹下手有分寸。”
毕竟是亲儿子,又不是真的要打死他,疼是肯定疼的,但不至于伤筋动骨,趴几天还是需要的。
虞却北撅着小屁股趴着让他爹打,被打一下就叫唤一下,听着倒是凄凄惨惨,脸蛋上也有泪水。
总不能指望一个五岁的孩子被打还坚强,他没有在地上翻滚躲避已经很不错了。
虞光誉抽了他十下,虞却北已经直接趴在地上抽泣,宋兰梦起身擦掉他脸上黏糊的泪水,他委委屈屈地唤一声阿娘。
“好啦,这几日给你去学堂请假,你在家中好好养伤。”宋兰梦自然也心疼,之前想着要狠狠揍他一顿,可现在又忍不住责怪虞光誉下手太狠。
虞光誉被她责怪的眼神看得一愣,小心地把刚刚被打的亲儿子端起来,不敢碰他的小屁股。
他也有些僵硬,尤其是对上哭得凄惨的儿子,语气略带僵硬,“等你伤养好,可以再邀请你同窗,我带破军和墨染可以陪你们溜几圈。”
显然,大棒后的甜枣给到虞却北心坎上了,眼泪都还没完全干,还要他爹的承诺,“真的吗?”
宋兰梦看得都有些无语。
虞光誉点头,“只要请示了家里人,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难道我们就不会答应吗?”
虞却北一脸天崩地裂,虞书南不懂他都如愿了为何反而更加伤心,“爹不是都答应你了嘛,这么伤心做什么?”
虞却北一副“你不懂我”的表情,带着哭腔道:“那我岂不是白白被打了吗?”
明明和爹娘说一声就能带同窗回来,平白提心吊胆了一阵,还被打屁股打得这么痛,越想越觉得不值得。
虞书南:“……”
想想确实有些委屈和不值得,但谁叫他胆子大主意大,先斩后奏,一群小萝卜头挨了一顿揍。
第二日学堂的夫子收到了好几个统一的请假,理由都是身体不适。
听过几家的解释,夫子也没非得叫五岁的稚童顶着被打肿的屁股来上课。
虞光誉照旧还要去上朝,碰到以前没有过来往的官员对视时,多了几分默契,都是昨天打孩子的特殊感情。
万万没想到宸元帝都知道了此事,留下来虞光誉说完正事就开始说不正经的事。
“昨晚在家打孩子呢?”宸元帝一副了然的表情。
虞光誉并不是很想和人沟通打孩子这件事,但架不住询问的人是皇帝,板着脸试图让皇上看穿他的冷漠和不情愿。
“是。”
宸元帝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或者说越看他板着脸越想逗他,“不就是一群小子调皮想看看大马嘛,谁都是这个猫嫌狗憎的年纪过来的,教育教育两句就得了。”
看到虞光誉那不赞成的眼神,宸元帝笑着向他透露消息,“别这么看着朕,几家里面就你下手打得最狠,剩下的那几个完全没问题,一打就被拦下来了。”
也就是他实诚,真把儿子打得要趴在床上休养。
虞光誉面色不变,但心里刚刚建立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情感瞬间崩塌。
原来你们都在演他啊!
宸元帝好笑地看着他的面部变化,显然是想要看笑话,也是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叫虞光誉还得撑着。
“你家的马儿连你儿子也能近身?”宸元帝好奇道。
虞光誉点点头,“能,破军对臣家里人都较为宽容。”
那倒是稀奇了,毕竟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战马,居然还能和马主人之外的人友好相处。
“难怪。别说是稚童,就连朕都想要见见你的破军了。”倒不是听闻好东西就要抢,他的眼皮子还没浅到这种地步。
再说,皇家向来都不缺好马,他就养了五六匹专属的马儿,还有别院的马,养马就跟后宫一样,是个花心大萝卜。
“臣替破军多谢皇上的赏识。”别看虞光誉木着脸,但该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时候十分有眼力劲。
“……”宸元帝,“你还真是没变。”
他的口气突然变得怀念和怅然若失,若是换个别的臣子怕是就要主动和皇上忆往昔了,但虞光誉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又要迟了。
偶尔忆忆往昔还可以,但次数稍微多了起来,情绪都起不来。
况且,他也不过过完三十出头,其实没到那个频繁怀念的年纪。
但这个不是他想不想就能不忆的问题,宸元帝又开始了。
很多时候,虞光誉木着脸不是没有理由的。
穗穗可不知道她将军崽被迫和皇上忆往昔,她正快快乐乐地骚扰墨染,然后成功地把它给带出来一块去遛弯。
要不是不能去内院,她都想去探望探望被打得屁股开花的幼崽,听着实在是太可怜了。
为了避免“触景伤情”,她还是不去了吧。
穗穗一边想一边嚼嚼嚼罗思随手带着的小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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