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也连忙说:“不要打手电,今晚有月光看得清,不要把萤火虫惊飞了。”
“不一定有萤火虫,季节过了。”言译说。
“肯定有的!”
“如果没有看到,也不要太失望,季节不对,初夏等祁浪回来,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肯定有!”白禾回头,斩钉截铁地说。
祁浪也说:“今晚必须找到,不然白来一趟。”
言译不再多言,他看着走在前面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忽然察觉到了他和他们的区别。
他们心里有共同盛大的浪漫,永远憧憬地望向漫天星辰。
只有他,眸光所及,唯有脚下的路。
言译说:“慢点,白禾,别踩空了。”
刚说完,白禾就绊了一下。
言译和祁浪同时伸出手去,白禾下意识地抓住了言译的手,稳稳地站定:“有个坑,一你慢点。”
“嗯。”
祁浪抽回手,叮嘱道:“你走我踩过的路,小心些。”
“好。”
三个人在森林里找了又找,一颗萤火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再找下去,月亮入了云,再要回去就不好走了。
看来言译说得对,季节不对,是见不到萤火虫了。
回了露营地,白禾有点儿小失望,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
言译烤了红薯递给她,她摆摆手,不想吃。
夜色笼罩,但月光皎洁明亮,山景也笼上了一层如水的月光白。
白禾问祁浪:“说好的萤火虫呢?”
祁浪叹了口气:“季节错过了。”
“那怎么办?明年再来吗?”
“我不知道...”
“要不你唱歌,把它们引过来。”白禾提议。
“行吗?”祁浪对此表示怀疑。
“应该…可以吧,你天生就是招小动物的体质,小猫小狗喜欢你,萤火虫肯定也喜欢你。”
“你唱吧,萤火虫说不定更喜欢女孩子的声音。”
白禾不假思索:“但我喜欢你的歌声。”
这句话戳了祁浪的心,言译也敏感地抬头望了她一眼。
祁浪清了清嗓子,开口轻轻哼唱——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凝尽…”
他气质干净,嗓音也温柔,不知道萤火虫会不会被他引来,但白禾心里的酸楚却被这一首别离的《千千阙歌引来了,低头悄悄掉了一滴眼泪。
祁浪低着头拨弄火星子,继续唱着——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言译默不作声地望着远方夜空的灿烂星辰,没有萤火虫,他们的青葱年少也终将结束。
今夜筵席将散,明日远赴各自灿烂的未来。
……
夜间,白禾换好了睡裙,坐在帐篷里,整个帐篷被松软的垫子铺满,纵然是晚夏,山涧温度低,不仅不热,还稍微有点凉丝丝的。
言译走进来,用小扇子给她扇风:“你先睡。”
“你们呢?”
“终究还是在山里,不太放心,我跟祁浪轮流守夜,他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那你现在赶紧休息一下。”白禾拉开小薄毯让他进来,言译给她盖好,就这样和衣睡在她身边,两个人面面相对,言译指腹擦了擦她绯红的眼角。
“还是舍不得。”他小声说。
白禾问他:“你舍得吗?”
言译沉思片刻,终究摇了头:“他是我哥。”
在认识他以前,言译习惯了一个人打球,每每祁浪过来抢他球的时候,言译都叫他滚,他也不滚,反而笑嘻嘻说:“一起啊。”
“我不喜欢跟人打球。”
“无兄弟,不篮球。”祁浪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以后7哥带你玩啊,小屁孩。”
言译无数次别扭地撇开他的手,独自走远到另一个篮球场,一个人打球。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场子里多了他的身影,也不再反感他搭着他的肩膀。
甚至在很多男孩排挤他,孤立他的时候,是祁浪永远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对他们说:“言译是我弟弟,你们搞他就是我搞我,试试看。”
祁浪就像来自赤道的盛夏气流,吹向他的世界,驱散了许多阴郁和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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