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曦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瞬间出了线,旁边的汽车尖声鸣笛,好在辛晨曦反应快,及时回转,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我妈妈,她,你去看看她吧,她最喜欢你了,也很想见到你。”柳芷溪从反光镜里,看见辛晨曦的眼里,似有万条江河,她萌生了一种想法,如果自己是一尾鱼,他会介意她的存在吗,会介意她同他分享日光和雨露吗?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可笑,却又认真地想,如果真是那样,他会愿意的吧,毕竟鱼和江河不是同一类,不存在竞争关系。那如果,辛晨曦是长江,而自己是黄河呢,他还能心无芥蒂地接受自己吗?柳芷溪感到很累,不再去思索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把注意力又拉回到和辛晨曦的对话上,“我也很想念辛伯母,今年能和他们一起过年,我真的很开心。”“那我得向叔叔阿姨赔个不是呢,大过年的要你一个人来外地。”辛晨曦诚恳地说,柳芷溪笑笑,不置可否,把目光飘向往来的车辆。

车子驶向医院,柳芷溪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她害怕这种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可是今天,她的紧张得到稍稍缓解,或许是因为,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吧。辛母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手背上扎着针管正在吊水,辛父则端坐在一旁晒太阳,把辛母的被子掖好。

辛父看见他们来了,轻轻起身,用手势示意他们坐下,又拿起水果刀,削了一个橙子给柳芷溪。阳光洒在辛母的脸上,她表情宁静,轻轻翻身,却还是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聚焦在柳芷溪身上,空洞的眼神顿时灵动起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柳芷溪连忙走到她身边,安抚她躺下,轻声和她交谈,辛母苍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润,两人聊得十分投缘,不时有欢声笑语。

“柳芷溪,你在哪儿?快点给我回来!”文利的短信又发到了柳芷溪的手机,柳芷溪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却还是有些心绪不宁。文利的电话如同夺命连环call,对柳芷溪狂轰滥炸,柳芷溪只好关机。

辛母敏锐地察觉到柳芷溪有心事,她虚弱地说:“芷溪,真的对不起,阿姨,真的是太想念你了。阿姨知道,自己看不见你们婚礼的那天了,但是阿姨还是那句话,你永远是我们辛家人。”柳芷溪正在削苹果,听见辛母的话,心里又温暖又难过,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人,就将她视为至亲,而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却只是把她当作上位的手段和牟利的工具。她强忍住泪水,把苹果递给辛母,“阿姨,您会越来越好的,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人,是值得我用尽全力、去守护的家人。”

午休时分,辛母渐渐昏睡,辛父在座椅上打着瞌睡,辛晨曦不时翻看手机,神色凝重,似乎是碰上了棘手的事情。柳芷溪去楼下的花店,买了几束芬芳的康乃馨,有白色的、黄色的、粉色的,开得正艳,给死气沉沉的病房,注入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她又去了附近的商场,挑了几件新衣服,结账时,却被收银员告知,银行卡已被冻结,无法消费。无奈之下,她只好开机,用微信支付,手机刚一打开,文利咄咄逼人的短信就跳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些难看的谩骂,还有逼迫和威胁。

“柳芷溪,你以为,你离开了我,你还可以活吗?如果你不乖乖地回来,当雷宇的女朋友,你就继续过,你以前那捉襟见肘、穷困潦倒的生活吧!”柳芷溪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身后排队结账的顾客,已经不耐烦,嫌柳芷溪耽搁太久。她朝收银员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还要再选选。”

柳芷溪回来时,辛晨曦正在喂辛母吃晚餐,她的手里提着几瓶酸奶。正坐下,忽然病房的门被大力撞开,他们都诧异地回头望,一个脚上踏着最新款古驰短靴、衣着华丽、披金戴银的女子,毫不客气地闯了起来,一副颐指气使,“柳芷溪,给我回去!”

柳芷溪的眼里溢满泪水,她回头望了一眼虚弱的辛母,“妈,这里有病人,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可以吗?”文利犀利的目光盯着辛晨曦,冷笑一声:“哼,还以后,以后就生米煮成熟饭了!”辛父打量着文利,眼神里满是惊诧,还带着一丝惶恐和迟疑,文利反过头,和辛父对视,呆愣在原地,却又忽然放声大笑,冲柳芷溪叫道:“婉晨!”

辛父的身子一抖,想求证什么似的望着柳芷溪,嗫嚅着:“你,你是婉晨?难怪,长得这样相似……”“婉晨,你想留下来?可能吗?他,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爸爸啊!你难道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吗?”文利尖利的声音在小小的病房里盘旋,强大的冲击力,打垮了辛母最后的坚守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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