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终也没惩戒祁不砚,只让他搬上孤山住。

这一住便是十几年。

不是他们不准祁不砚下山,是他自己不想下山,相反,他们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上山找他,请他炼蛊,也替他接外界的生意。

这些事都是贺岁安通过崔姨知道的,原著并未提及。

此刻,沿通风口进来的细风吹得房内的烛火摇曳,又被炭火烘出来的热意覆盖,冷不到人,贺岁安轻扯了下祁不砚的微卷发梢。

他看她碰自己长发的手。

贺岁安似自言自语:“苗疆天水寨一定很美。”

“你还没去过呢。”

少年笑。

贺岁安掀开被褥给祁不砚进来,不想他再隔着被褥抱她了:“俗话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看见你,便知道苗疆天水寨美了。”

话音刚落,贺岁安发觉自己在间接地夸祁不砚长得好看,她埋脑袋进软枕里,贺岁安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略感难为情。

祁不砚的眼尾微抬:“你是说……我长得美?”

贺岁安不吭声。

她脸朝软枕,没看他。

祁不砚将贺岁安的脸转过来,她目光一和他相碰,又转走了,祁不砚不厌其烦地转回贺岁安的脸,她终于不再转,脖子要断了。

贺岁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捂住他盯着自己看的双眼:“你、你不许看我。”

他睫毛在她掌心下眨动。

“为何。”

“时辰不早了,我们现在该歇息了。”贺岁安避而不答,祁不砚兴许不知道他盯着人看时会有股强大的存在感,叫人无法忽视。

祁不砚却道:“我想看你,以后莫要捂住我的眼了。”说罢,他闭目,贺岁安的手还覆在上面,能感受到他睁眼或闭眼。

贺岁安心跳漏了一拍。

她收回手,也闭了眼睛。

他们共同陷入睡梦中,祁不砚随意搁置软枕上的左手手腕挨着贺岁安抬起的右手手腕,他们手腕中间皆有道因钟情蛊而生的红线。

形状、长度都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颜色深浅程度,祁不砚的红线颜色很深,但贺岁安的红线颜色很浅,若有若无似的。

贺岁安动了动手。

床榻的帐幔早已垂落,遮掩住他们的身影,万籁无声。

*

五日后。

今日是他们成婚的日子,雪飘如絮,银霜遍地。

公主府很热闹,牵起红绸带,铺满红毯子,双喜贴得到处都是。房内,贺岁安坐在镜子前,苏央就在身后,给她梳妆打扮。

他们原来是想到别处成婚的,落颜公主却要留住他们,她觉得公主府冷清了这么久,在自己远嫁前替人操办一桩喜事也挺好的。

贺岁安倒是对在何处出嫁没什么要求,她父母又不在。

苏央帮贺岁安挽好发髻,看着桌上的一整套银饰,有点无从下手。普通人成婚是以金饰为主,她的却全是银饰,款式倒很特别。

一般来说,金子比银子贵重,但这套银饰是花更多的金子也难买到,异常精致,表面刻有一个小小的岁字,一碰就咣当响。

苏央拿起银冠放贺岁安发顶,又往里插了一支银簪。

贺岁安看镜子。

她化了妆,脸色白而温润,皮肤有恰到好处的明艳胭脂点染,眉心一抹红,额间戴抹额,小巧的耳垂上戴着银耳坠,流苏轻晃。

别人的嫁衣是绣着凤凰、鸳鸯等动物,贺岁安穿在身上的嫁衣绣的是蝴蝶,还掺杂了些复杂图纹,宽袖窄腰式,裙摆较长。

她看了这样的自己半晌。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贺岁安很紧张,又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似踏不到实地。

苏央还在为贺岁安戴银饰,听到他们要在今日成婚的消息,她是吃惊的,既诧异他们要成婚,也诧异他们在这个时候成婚。

尽管她一早就看出他们关系不同寻常,但也没往不久后便会成婚的方向想,最重要的是,刘衍之事未解决,成婚时间有些敏感。

仔细算来,刘衍会在他们成婚后的第三日行动。

因为那一日是落颜公主远嫁南凉国的日子,前后相隔的时间并不长,叫人不禁心生担忧。

到那时,他们可是刚新婚不久,见血不太吉利。

苏央这几日是待在宫中的,今日特地出宫来参加贺岁安的大婚,还主动请缨要给她化新娘妆,苏央也没多少经验的,全凭感觉。

贺岁安透过镜子看纠结着如何装扮自己的苏央,笑了笑道:“苏姐姐,您随意来就行。”

苏央顶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道:“事关成婚,岂能随意。”

她继续琢磨戴银饰。

贺岁安:“苏姐姐……”

苏央摆弄着跟寻常首饰戴法不同的银饰,也不知祁不砚从哪里弄来这种好看又奇怪的银饰:“还没到吉时,我能帮你戴好的。”

贺岁安指了一下戴反的银项圈:“我想说的是你戴反了。”

她微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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