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闻言微张嘴, 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见祁不砚蓦地闭眼,趴到桌子上,她吓一跳。
还以为出什么事的贺岁安轰然站起来, 与此同时, 有酒杯滚落在地, 她想到了别的可能性, 伸手去摸祁不砚的脸和探探他呼吸。
呼吸正常。
脸颊较平时更烫些。
贺岁安凑近看祁不砚, 纤细手指还压在他皮肤上,不是说提前喝过解酒药, 怎么还是醉了?
怕不是买了假的解酒药, 或者说, 解酒药也无法拯救祁不砚的酒量, 贺岁安站直身子,思考着自己要如何把他带回床榻。
她去清空床榻上面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否则躺下会硌着。
清空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 贺岁安继而到镜子前摘掉身上的银饰, 再半抱半扶祁不砚起来。
少年人瞧着清瘦,骨骼却是偏重的,贺岁安差点被祁不砚压得喘不过气,幸好还是将人带回了床榻, 她也失力地躺了会儿。
贺岁安侧头望他。
她拿掉祁不砚腰间的骨笛,帮他解开有银饰的婚服外衣衫。
房里不冷, 贺岁安也脱掉自己的鲜红嫁衣,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 随后坐在床上,曲腿抱膝, 歪着脑袋又看了祁不砚良久。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贺岁安想见见父母他们。
幻觉也算是他们。
所以……
贺岁安下榻,蹑手蹑脚地走向未被封住的窗户。
其实产生看到父母的幻觉并不一定会导致她陷入危险的,贺岁安认为,第一次看见太过激动,以至于追着幻觉跑,想抓住他们。
第二次是在院子的雪地中,贺岁安当时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可以和祁不砚一问一答。
贺岁安推开了窗。
大雪纷飞,如白霜铺地。
她趴在窗台上,往雪里张望着,企图寻得父母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岁安没能如愿地看到他们,正当她感到困惑,想放弃且关窗之时,父母出现了,画面一次比一次真实。
他们像是找人找到没力气了,神情沮丧,坐在一张长椅子上,母亲扑在父亲怀里,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她忍不住地哭了。
贺岁安看得眼尾微红。
她很轻地叫了他们一声。
下一秒,女人止住哭,抓住男人的手臂,朝周围看:“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岁岁在叫我。”
男人虽没哭,但也非常难受,以为她是出现幻听了,没说话,只抱住她:“即使找遍整座古城,我也会继续找下去的。”
女人挣扎着要起来:“我说,我听到了岁岁在叫我!”
“你别这样。”
男人也朝周围看,除了他们,没其他人在,只能是幻听:“你先回去休息,我接着找。”
看到此处,画面消失了。
贺岁安愕然地捂住嘴,这会是巧合么,母亲说听到自己在叫她,倘若是巧合地产生幻听也就算了,倘若不是,那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或许是能从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世界的。
刹那间,心跳如擂鼓。
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贺岁安盯着房外的雪看,感受到丝丝缕缕淡淡凉意才记起她还身在窗台前,关窗回床榻。
烛光下,祁不砚墨发落在大红被褥之上,双手垂在身侧,十指自然微曲,再看他的脸,有薄红,睡颜详和,瞧着没丝毫攻击性。
贺岁安躺下,抱住他。
她闭眼。
贺岁安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想以后再告诉祁不砚。
*
大婚过后的宅子尚未摘除红绸,透着一抹喜庆。
贺岁安昨天太累,睡到午时才醒,祁不砚比她早醒,侧卧着看她,手指碰她纤长的眼睫。
感觉到痒的贺岁安便是这样醒来的,她睁了睁眼又闭上,好像很困,习惯地将脑袋拱入祁不砚的胸膛前,双手搂住他的腰。
祁不砚:“昨晚……”
“你醉了。”
贺岁安飞快抢答:“吃了解酒药的你也醉了。”
祁不砚扶住她纤瘦的腰,带着软绵绵的她一起坐起来,贺岁安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身上,她刚起床就是想赖一下,不想动。
他似是有些后悔了,扶住贺岁安的手没松开:“我之前还说想在成婚之夜看你的彩蝶。”
贺岁安脸一热。
她支支吾吾:“下、下次,也是可以的。”要贺岁安说出这句话,可算为难她了,不过也是因为对象是祁不砚,她才说得出口。
祁不砚吻过贺岁安耳垂,又用鼻梁蹭过她:“好。”他也难以想象自己为何能那么沉迷于与贺岁安亲密,看着她就想亲密。
他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也曾思考过。
不一定是要很深入的亲密,只碰到便愉悦了,当然,若是很深入的亲密,愉悦是成倍增加,令祁不砚欲罢不能,难以自拔。
如同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遵循着本能行事,祁不砚如今的本能仿佛是不断地亲近贺岁安。
他起身要拿衣裙给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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