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的笃定确信充满着驱散人心中阴霾的力量,整个大殿上的官员像是又重新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轻松之意。

苏言溪直直的盯着边衿桦,像是在告诉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既然诸位已经确认无误,按照规矩,这诏书需得由夏公公亲自宣读才是。”

出乎意料的,边衿桦只是木然的坐在那里,纹丝未动,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苏言溪一个,只有扶着桌沿泛白的手指才勉强暴露出他内心的慌张无措。

事到尽头,连他都想赌一赌,这早就被尘封的传位诏书上是否会有自己的名字。

“王妃娘娘,夏公公如今的状态恐不能完成此等大任,可要换成旁人?”

上前说话的,苏言溪认识,正是边衿桦一党,没想到他们到最后还不死心。

苏言溪还未出言反驳,夏如海便已出声,他的嗓音在饱经折磨之后变得嘶哑难听,每一个字都像是长指甲划在琉璃上,让人忍不住泛出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先皇交代给我的最后一件事情,小的万死莫辞,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苏言溪没再说什么,只是使了个眼神,身后就有两个士兵上前将夏如海往大殿那高位旁再抬了抬。

夏如海纤瘦的身子被两个魁梧的士兵左右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他努力支撑着自己,可是双腿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微打颤。

识趣的小太监将诏书捧到他眼前,方便夏如海诵读。

夏如海嘶哑颤抖着缓慢念着诏书上的一字一句,“朕以菲薄,绍承祖宗丕业二十有三年矣,宵旰忧勤,图臻至治,惟恐有孤先帝付托。今忽遘疾弥留,殆弗能兴。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所幸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吾虽弃世亦复奚憾焉!皇五子千尘聪明仁孝,德器夙成,宜即皇帝位,中外文武群臣其协心辅理,凡内外事一依祖宗旧制行用副予志,丧礼遵皇考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音乐嫁娶。宗室亲王藩屏攸系,毋辄离封域,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各固守疆境,抚安军民,毋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

句句泣血,等夏如海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像是被抽光了所有气力,直直的向后倒去。纵使边上扶着的士兵再眼疾手快,等将夏如海扶坐在椅子上时,他已经彻底没了生气。

苏言溪没想到原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支撑着他同病痛斗争的,是先皇最后的遗愿。

“夏大人此举也算是为国捐躯了,若不是他,我们差点被瞒天过海,被有心人蒙骗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武将,主打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所言皆是众人心之所想,大殿上众人不约而同的对着夏如海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多是钦佩之意。

边衿桦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原来那么久以前父皇就已经决定将那个位置留给边千尘了,那自己算什么?凭什么一个异族血统的败类能做大宣的王,他一个世家高族的王爷却做不得?

边衿桦放眼望去,下面站着的人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打量,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辱骂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骄傲如他,怎会将命运轻易的交托给旁人?

“皇位是他边千尘的又如何?他已经被我杀了,你们除了我根本没得选!”

边衿桦坐在上位笑的诡异,他满足的看着下方的大臣乱作一团,窃窃私语,只有苏言溪镇定的看着自己,让人生厌。

“这皇位何时轮到一个德行有失的人来做了?纵使瑞王殿下真的有个什么好歹,宗室中那么多子弟,也总有一个堪用的。我们要的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皇帝,而不是一个拿着虚假传位诏书心怀鬼胎的殿下。”

苏言溪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有部分人觉得这样没错,皇位也要有贤者居之;另一部分则认为皇家血脉贵重无比,不可轻易混淆;还有剩下一部分则是边衿桦一党想做最后的挣扎,毕竟失败了,新君上位,牵扯的可是一整个家族的命运。

大臣们众说纷纭,眼看着场面无法控制,倒是丞相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确定瑞王殿下的安危,一切都等有了瑞王殿下的消息后,再说不迟。”

众人也觉得丞相此话说的有理,只是当下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便是如何处理边衿桦?目前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按照先皇遗诏,皇位既然已经确定要传位给瑞王殿下,瑞王妃娘娘就是日后的皇后娘娘,如今瑞王殿下不在,还望瑞王妃娘娘拿个主意。”

“我明白大家心中所想,诸位所言也都是各有道理,只是现在一切都以瑞王殿下的安危为重,一切等寻到瑞王再议。至于边衿桦,我的想法是先关在宫中,派人严加看管,至于如何处置,便交由瑞王殿下处置,诸位以为如何?”

大臣们还在细细思索,还没点头,倒是边衿桦在后面猖狂的笑着,“我都说了,他死了,边千尘他已经死了,你们莫要再痴心妄想!真要找的话,苏言溪,你有本事去阎王殿将他带回来啊!”

“带下去!”

苏言溪厉声大喝,哪有之前冷静克制的模样?

士兵训练有素的将人押了下去,边衿桦走到苏言溪身边都嘲弄的看着她,“你这辈子都不会找得到他!”

苏言溪短暂的情绪上头后悔立马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情从古至今来说都是离谱至极,储君竟然在京城的地界上悄无声息的消失。

钱阁老走上前,“王妃,可要我们各家派人出去寻?哪怕是将京城翻过来,我们也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苏言溪打量着身后各怀鬼胎想要上前帮忙的人,一口回绝,“不用了,人多反而引起百姓恐慌,苏家军训练有素,还请诸位大人放心。”

在诸多恭维和安慰声中苏言溪迈出了大殿,她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是了,自己发现边千尘的异常后,已经差京中所有暗藏的势力去寻人了。自己如今在这里,无非是不想罪魁这么轻易的得到想要的,没有我在这边受苦,他在那边逍遥的道理。

自己带兵闯入皇宫之时,京中各处已被苏家军管制,路上更没有人敢在外面行走,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苏言溪刚走进马车,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端坐的钱华砚。

难免喜出望外,“钱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钱华砚起身行礼,“那边情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听闻小姐在京中有些麻烦,心想总能帮上些忙,便自作主张,还望小姐恕罪。”

“钱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你在便能省却我不少烦恼,确实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来之前,已经细细查问过了。我们的人还未搜寻到王爷的身影,怕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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