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大殿上,高位空悬的龙椅,布满了心绪和算计。

毕竟差一步,失去的除了自己的性命,还有背后的整个家族。

夏如海躲在柱子后面,满布红血丝的眼睛从殿中每一位大人身上划过。

有人志得意满的站在前面享受众人吹捧,有人谄媚的周旋在各个官员身边,有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还真是一幅有意思的画卷啊。

“康王殿下到~”

瞬间寂静,针落可闻。

边衿桦提着袍子迈进大殿中,衣袖上的雨滴无声的甩到金砖上,悄无声息。

“大家今日都到的很早啊。”

无人敢应,甚至有人在边衿桦路过身边时,生生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边衿桦走到最前面坐下,嘴角噙着笑意,语气淡淡,“将陈爱卿带下去好生休息吧。”

谁都没想到康王殿下是这样的反应,毕竟昨日早朝康王将陈大人递上去的奏折批的体无完肤。

在场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明白边衿桦此举的含义,怕是今日过后陈大人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今日京中多了些关于父皇龙体的传闻,想必诸位爱卿早有耳闻了吧。”

无人应声,都是垂耳倾听着。

“父皇确实驾崩了,但却不是传闻中的被本王所杀,父皇只是病逝,还给本王留下了遗诏。为了稳定大宣子民的心,今日本王今晚便同你们说清楚这些事情。”

边衿桦沉静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刮过,他的眼神停留在了瑞王的几位心腹脑袋上。

他们听完消息却依旧低着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敢问殿下,为何要同我们隐瞒陛下驾崩的消息?”

最先站出来的,竟然是夏大人。

边衿桦饶有趣味的看着夏骏里,在他的印象里,夏骏里一直都是明哲保身之人,无论说他什么,他都照单全收。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烂泥挺身做的出头鸟,倒是让他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敢问夏大人,现在是什么局势?瑞王殿下和廊国勾结侵犯大宣边疆,大有剑指京城之意,本王此时若是将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可是助长他人气势?”

“可殿下知道这件事情却秘而不宣,便会让有心之人觉得殿下是别有用心。”

“大宣的朝政在父皇病倒前就交由本王监国,众爱卿看在眼里,本王哪日不是勤勤勉勉?难道本王还会忧心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与敌国勾结的瑞王吗?”

“殿下如何证明是瑞王殿下与廊国勾结?也有可能是廊国假借瑞王殿下之名,想要离间殿下的手足之情呢?”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武将,边衿桦对他并无什么印象。

“哦?这位爱卿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殿下,这位是新上任的宣威将军。”

“回殿下,臣并不知道什么内情。只是与廊国对战的军队至今都未见过瑞王殿下的身影,只凭廊国一面之词,臣只是好奇殿下是如何如此笃定的说是瑞王殿下与廊国勾结的。”

“大胆!你是在质问本王吗?”

“臣不敢,望殿下恕罪。只是先前苏将军曾同臣说,战场上千变万化,万不可轻信敌方的一面之词,臣不敢罔顾恩师嘱托,故而今日冒死也要直言劝谏。”

“你的恩师是苏遡将军?”

“正是。”

“那你可知你的恩师正是瑞王的岳丈,本王信任他,愿意将大宣边境交给他,他是如何做的?苏遡只顾一己之私,延误军情,至今未曾赶到边境。”

“这、这、这怎么可能?”

宣威将军还没认清现实,边衿桦直接将军情奏章扔到了他面前,“这是边关今早发来的急报,你看看可是本王冤枉他!”

夏骏里颤颤巍巍的将奏折捡起,它似有千斤重,平日里耍惯大刀的人却捏不稳这薄薄的一张纸。

平日里一直笑嘻嘻的礼部尚书出来打圆场,“殿下,这新上任的宣威将军到底年轻,只知道看边关军情,却忽视大宣如今最要紧的事情。”

边衿桦不明白这老狐狸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只能兵来将挡,“哦?”

“回殿下,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京中现在传言四起,殿下更要早日登基以安民心啊。”

原本帮扶康王的一群大臣赶紧抓住机会,忙跪下请命,“还望殿下早日登基,以安民心。”

边衿桦欣慰的看着这副场景,却非要强制压下自己上翘的嘴角,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父皇尸骨未寒,边关廊国军乱未平,本王又岂敢在这时登基?不过流言四起,先让父皇入土为安才是。”

“殿下仁义,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殿下早登大宝。”

礼部尚书又是深深一拜,情真意切。

顺利的像是在梦中,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当初又何必去求齐顺也手中的兵?

“边关八百里加急!边关八百里加急!”

一小卒手举军旗,仓皇的跑入殿中跪下。

“快说!”

“苏将军大胜敌军,已将廊国军队赶出我大宣领土!”

此话一出,如石落湖中。

“殿下这今早的军情不是还说苏将军未到边关吗?如何现在苏将军已经大胜了?”

说话的还是之前的宣威将军,边衿桦这次没有遮掩,恶狠狠的看着他。

又是他!又是苏家!这一次他离这个位置,只差一步!

“大胆!宣威将军三番五次忤逆本王,拖下去重责十军棍!”

夏骏里站在那里,面对前来的侍卫丝毫不惧,他毫不退让的瞪回去,“殿下莫不是恼羞成怒了?”

“先前未曾注意这份军情上的用印,臣有一事不明,宋将军已经战死在前线,为何还能送出军情给殿下?”

“大胆!你是在质疑本王伪造军情吗!还不将他拖下去!”

夏骏里笑声渐大,回荡在大殿之中,充满了讽刺。

“做贼心虚啊,殿下这番作为,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边衿桦怕了,夏骏里清澈的眸底好像看穿了他一切心思,但他内心只是慌了一瞬,手中的权利和身后的兵,使得他又能变回杀伐果断的那个康王殿下。

“一切不过是宣威将军危言耸听,军中军情远隔万里,一时传错了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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