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忠:“……”

温汐:“……”

她真是多余担心他会处理不了。

李宏忠又训了许久的话,却没再让温汐继续旁听,她便也无从得知最终的处理结果。

然而这种迷茫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差不多是第五节课刚过,这位总是不太安分的风云人物的最新消息,就经由广大师生群体的口口相传,落到了温汐耳里。

——没有记过,但有惩罚。

今天全校除班级之外的值日项目,全由“专人”负责。

附中大的吓人。

好容易挨到放学,温汐沿着体育馆、图书馆、操场、花园……找了一圈,才终于在艺术楼外,捕捉到天台上一截松弛而落拓的身影。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书景浩拎着扫帚,哀怨的咆哮道:“我就玩个游戏,怎么还得受两次罚啊?!”

“难道不是我更无辜?”许越泽翻了个白眼:“我一个正经考生,大好时光不回家复习,居然要陪你们在这扫地!”

江声散漫道:“这时候不说是一家三口了?”

许越泽愤愤:“一家三口一起替人背锅,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了,这像话吗?!”

一脚刚踏进天台的罪魁祸首温汐:“……”

夕阳西斜,把万物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簸箕边蓦地落下一道细长人影,江声眯缝着眼看去,忽而轻笑出声:“谁说她逍遥法外了?”

许越泽回头,和突然出现的人面面相觑,不由有些尴尬。

温汐只顾着要找江声,却忘了这三个人经常是合体出现的,这会儿迎着三对目光,一时也有些局促。

“咳——”许越泽清了清嗓子找补:“我这无缘无故被迫劳动,发个牢骚也正常吧?”

温汐点点头,对此没什么怨言。

因为没带打扫工具,她只能走到许越泽边上,伸了伸手说:“要不……我来吧?”

“得了吧。”许越泽下意识躲开,又不甘心似的嘴贫道:“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明天就跟我们去比赛……”

话音没落,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许越泽!”

“欸,知道了知道了——”许越泽看了江声一眼,又烦躁的回过头来:“你有你的苦衷,确实没法参加比赛,是吧?”

“可我就是想不通,到底能有什么苦衷啊?”

“我也不是非要你去比赛——”

他拧着眉,坚持要说:“我就是觉得,我们阿声又是教你画画,又是带你打游戏的,连你被老李逮了,也是二话不说的自己背锅去捞你,哪怕这会儿被罚着打扫整个学校,都没想过要让你一起,算对你够好了吧?”

“说实话,我还从没见他对谁这么‘怜香惜玉’过。他心甘情愿做这些,却不求你帮他的忙,那是他的境界,但你既然接受了这些,却还是丝毫不为所动,是不是就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他虽然总爱和江声较劲,但关键时候还是谁的人谁心疼。

这些话本来就憋了有些日子了,之前没打上照面就算了,这会儿人都站跟前了,又碰上他们三个齐齐替她挨罚的局面,自然是既绷不住也不想绷了。

“……”

温汐被这番话砸的有些懵。

事实上,她并非无动于衷,甚至有几次都要脱口而出了,却愣是被生生拦了下来。

江声劝她要自我保护,她听了劝,也以为自己足够清醒,却从来不曾客观的分析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竟有如此的不对等。

诚如许越泽所言。

他难道就活该这样毫无回报的付出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有这么多意见?”江声的声音沉下来,神情亦是少有的冷肃。

许越泽也不见得有多平静:“你搞清楚,我是在为谁打抱不平!”

“干嘛!干嘛呀——”书景浩见势不对,连忙打断道:“不就扫个地吗,有什么好吵的!”

“走走走。”他一边拖着空垃圾桶,一边推着许越泽:“垃圾满了,我两先倒垃圾去。”

潮热晚风拂过寂静的天台。

像是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他难得像这样一言不发,给她递了支扫帚后,就兀自继续清扫落叶。

温汐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泛起一阵不知名的、丝丝麻麻的波澜。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在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欠了他一次。

2013年4月24日。

在阔别近一个月后,“红鼎杯”ct团体赛也终于如期而至。

自七点起,h省电竞中心就开始运转起来,主办方、选手、观众,都在一一完成检录之后,陆续填充着各自的区域。

7点30。

来自全省12个地级市的50支队伍均都已集结完毕,原本空旷的舞台也因此充实起来。

四周灯光落下,台前大荧幕亮起。

一切蓄势待发。

ct战队一般由23人组成,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高校师生、企业员工、科研人员。

许越泽本来觉得自己准备挺充分的,可这会儿见周遭90%的三人队伍里,有80%的人脑袋比他光,70%的人镜片比他厚,再看边上仅有的那位冷着张脸、从翻开电脑后就没动过的队友,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得。

陪跑就陪跑吧。

7点50。

各方战队都在紧张地做最后检查时,许越泽反倒放松了下来。

摆烂谁不会啊。

书景浩虽然不参赛,但还是十分好事的跟着请了假,一早就蹲在观众席中,跟块望夫石似的趴在前排的靠背上。

越看前头摆着脸的两个人就越糟心!

昨晚天台之后,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后来他强行打了一路侃也没能调解成功。

今天倒是都心平气和地来参加比赛了,可就这状态,是准备携手拿倒数第一吗?!

他正急得想冲上去把人面对面按到一起,严阵以待的赛场上忽然就闯进一道人影。

许越泽瞪着眼,诧异地看着气喘吁吁伏在桌沿的人,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便在此时,江声冷了半天的眸光也骤然跌至冰点,却毫无意外之色。

像是一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温汐临时决定要来,路程本来就远,笔记本又放在文印店,折腾了一通,到现场就有点迟了,好在许越泽之前坚信江声能说动她,报名的时候也加了她的名字,所以检录进场就还算顺利。

她匆匆赶来,本以为江声见到自己会开心,骤见事实与之相反,心跳不由加重了一下。

“……比赛。”她回答着许越泽的话,目光却不安的落在另一处。

“……”

许越泽懵逼了。

他昨天说那些话,主要是为了发泄不满,而并非刺激她来参赛,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恰恰相反:他帮着打抱不平的人冷着脸,被他数落的人却赶来救场了?

他不禁怀疑道:“我的话对你的影响有这么大?”

温汐:“……”

江声:“……请自重。”

“难道不是吗?”许越泽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你之前死乞白赖地缠了人家那么久,她都没答应要来,结果我一开口她就愿意来了,难道不是因为我……”

江声懒得理他,只看着边上连喘气都有点小心翼翼的人,终于用一种“来都来了”的无奈口吻说:“准备一下吧。”

见他没生气,温汐慌乱的心跳才一点点缓和下来:“……好。”

“喂——”许越泽不满道:“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江声啧了一声:“要不一会儿别比了,就坐这儿听你演讲?”

温汐拿出笔记本的动作停下,用一种认同的眼神看向许越泽。

“……”许越泽能屈能伸:“行,这事赛后咱们再探讨。”

温汐没说话,只默默地把椅子朝另一头挪了挪,而后翻开笔记本,快速做准备工作。

比赛一点点临近。

许越泽盯着她专注的样子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有了点实感,像是原本只是重在参与的事,突然就有了拿奖的希望,反而令人开始紧张。

他搓了搓手,想起之前江声分析的那些话,忽然坐直了些:“等等——”

温汐:“?”

许越泽一脸警惕地问:“你一会儿不会又给我拿个第四吧?!”

“……”温汐想起自己上回自作聪的落败还有些赧然,默了一会儿,才温吞地说:“不会。”

“那就好。”许越泽稍稍放了点心,可顶着周遭紧绷的气氛,又禁不住用一种慕强的神情期待地问:“那你觉得,我们大概能拿第几?”

温汐思考了一下,而后反问:“你想拿第几?”

“那还用说——”许越泽激动地直接拍了把桌子:“当然是第一啊!!!”

温汐点了下头,淡声应道:“那就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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