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这可就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
车把式痛快的给出了答案,抬手指了指天,脸上稍显畏惧:“也就只有那一家,才敢对外放这种话啊!”
皇室的人?
乔翎心思微动,那边车把式已经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据说那位曾经去张家提过亲,想要明媒正娶张小娘子,最终却被拒绝了,说起来,这也是震惊神都的一桩旧事……”
乔翎因此略略高看张家一眼:“张家居然没有选择做皇室姻亲,可见是真的爱惜女儿了!”
“什么啊,我不是说这是震惊神都的一桩旧事吗?”
车把式不屑一顾的摆摆手:“张家当然很乐意做皇家姻亲啦,事实上,那位往张家递了个话,张家就忙不迭凑过去了,连礼钱都收了,就等着管事的衙门定下日子来,叫张小娘子风风光光的过门了!”
乔翎大吃一惊:“啊?”
她摸不着头脑:“那怎么现在——”
“因为张家肯,但是张小娘子不肯啊!”
车把式也不卖关子:“起初她是婉拒,说自己不配侍奉天家,被张家人轮流骂了一遍,王府长史上门骂她不识抬举之后,张小娘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当即撰文一篇,褒美圣人、称颂当今的同时,也点出了个别皇室亲王强占农田、杀人害命,极少数皇室亲王行事跋扈、当街纵马伤人,某些皇室亲王纵容家奴不法之事……”
乔翎听到这儿,只觉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位张小娘子可真是……干得漂亮!”
紧接着赶忙问:“后来呢?”
“后来?”
车把式短促的笑了一下:“我是没有看过那篇文章啦,只是那两个月来来回回听人提过不少次。文章风靡一时,那位面子被下的狠了,居然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坚持要娶张小娘子过门,张家也是铁了心要攀上这门贵亲,强按牛头喝水,打算叫张小娘子嫁过去。”
“你说这是什么爹啊!”
说到这儿,车把式不由得感慨了几句:“都是男人,还能不知道男人心里边想什么吗?那哪是真的喜欢张小娘子,怕是恼羞成怒,打算先娶过去,再慢慢磋磨她呢!即便如此,当爹的居然也要硬逼女儿嫁过去,真不是东西,怪不得今个儿他完蛋呢!”
乔翎附和一句:“谁说不是!”
然后又问:“那最后这婚事是怎么黄的?难道是闹得太大,皇室长辈看不过去了?”
“圣人说,求神不如求自己!”
车把式神色稍稍严肃一点:“皇室的长辈没人发话,但是张小娘子自己想法子救了自己!”
乔翎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一点,很感兴趣的问:“怎么说?!”
车把式神情严肃道:“她找人拟了状子,去衙门把自己的爹跟哥哥给告了!”
乡下人乔翎大感震惊:“啊?!”
车把式神情严肃道:“依据圣人留下的法令,张小娘子已经成年,对于她的婚姻,家族有建议权,但没有决定权。张家人收下礼金,决定将她嫁出去,这是不合法的,她请求京兆尹公开审判此案,裁决双方口头婚约无效!”
乡下人乔翎大感震惊:“啊?!”
车把式神情严肃道:“你该知道的,圣人留下了许多古里古怪的法令,虽然很多都不为人所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也始终没有废止,很多人都说圣人是个怪人,可要我说,他是个绝无仅有的大好人哩!”
乔翎神色也随之严肃一点。
她用力的点头:“是的!”
车把式一直紧盯着她,看她点头,这才稍稍松开眉头一点:“后来的事情你也该猜到啦,张小娘子打赢了官司,只是也就此跟父兄决裂。”
“她爹的心是真的狠啊,马上公开修改了遗嘱,一个钱都不给她,又说她已经成年,可以自己过活,让她当天就搬出去住,不要继续留在张家……”
乔翎忍不住追问下去:“再之后呢?”
“再之后,张小娘子就从张家搬走啦!”
车把式说:“张家的产业,就算是真的要分,又能分给她多少?再则,她也不在乎那点钱吧。她能写诗作赋,以此谋生。神都有些贵妇人交际的时候想找人充场面,她也乐意去赚一点钱,虽然有人说才女沾染了铜臭气,是美中不足,但是人家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也不丢人,是吧?”
乔翎又一次用力点头:“是的!”
车把式说到这儿,却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她倒霉啊,张家人犯了事,牵连到她,虽然已经跟张家决裂,但还是……”
乔翎还有点沉浸在先前的几道惊雷当中:“你们神都……当女儿的可以去衙门状告父亲和哥哥啊?而且居然还赢了?!”
车把式的神情马上严肃起来:“圣人说,每个人都有权力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告自己的爹和哥哥怎么了,他们做得不对,难道不该告吗?”
车把式说完,又有些狐疑,上下打量着她道:“看你也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封建啊?!”
乔翎如同乔姥姥进大观园,稍显瑟缩的抄着手,唯唯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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