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子监祭酒礼部外事司侍郎:孔先熙出列,行礼说道:

“老臣请问陛下,北境草原也是我人族,同根同源,如此徒增杀戮,有伤人和。再加上我们礼部外事司也在积极谋划这“融合计划”,讲求兵不血刃化解来自草原的祸患危机。”

“所谓上兵伐谋,可内阁轻举刀兵,那我们之前所作的一切将都付之东流,这样劳民伤财值得吗?还望陛下明见!”

内阁次辅韩瑜准备上前说什么,但被首辅东方懿眼神示意给拦下,摇摇头,不让他说什么。众大臣也闭口不言。

皇帝在龙椅上还没有坐稳,就起身邪魅一笑,当着众臣的面威武的讲道:

“朕的意志,不容质疑。朕也不是要灭族了这些草原外族,朕也不喜刀兵,但为了让他们今后变的载歌载舞、能歌善舞起来,来博朕一笑!朕觉得值!你说呢孔卿家!”

孔先熙摇摇头苦笑一声,缓缓的拿下头上的乌沙,跪拜在地:

“老臣,国子监祭酒,礼部外事司侍郎,臣如今已垂垂老矣,请乞骸骨,回乡颐养天年,祝陛下万康!庆宋万年!北伐万胜!”

周边武将到是一脸的无所谓,文官有点惋惜,有的不为所动的,都默不作声,龙椅上的永宁皇帝不悦道:

“难道朕只要做的不和老师心意,老师就要请辞?老师之前教朕的,难道都是空话?”

孔先熙苦笑的摇摇头,深深的跪下,饱含沧桑的跪着回道:

“非也,老臣确实老了,自己已经古稀之年了,之前就有了乞骸骨的想法,现在见陛下已有雄主之气,老臣很是欣慰。老臣老了跟不上朝廷的步伐了,该给年轻人腾位子,老臣也好回乡过几天悠然耕读的日子,请陛下准许!”

看着这位教导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师,皇帝此时眼角湿润,但他不能让眼泪流下,而且也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出来。

他此时哽咽的无法开口,只能转过身去,默默的挥挥手,上官云相见此心领神会。

上官云相走下台去,来到孔先熙的身旁扶起,轻声说道:“老大人,皇上准许了,老大人可否在留京一段时间,容我送送大人”

孔先熙看着这位同样两鬓花白的上官云相说道:“好,上官兄送我,我哪有拒绝之理啊”

众多文武,纷纷拱手目送着孔先熙的离去。上官云相安排太监,将孔先熙扶回家中,将官帽递给了太监收下,返回皇帝身边。

永宁皇帝也目送着其离去,无力的坐回龙椅之上,在位上发呆,上官云相也不好说什么,示意一旁的首辅上前,没有打扰皇帝。

首辅东方懿上前拜过永宁皇帝:“臣,代表内阁,汇报今年朝廷的发展纲要及事项。”

得到皇帝准许后,首辅东方懿便开始主持整个朝会了。

“今兵部的前线奏报,呼延将军已按计划深入草原寻找战机········”

而龙椅上的永宁皇帝思绪已经飞了到二十几年前:

当时自己的哥哥嘉革皇帝膝下无子,爆发内乱。

自己临危受命登基主持朝政,在身边无可用之人,自己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在王府主簿周泽辅和王府太监上官云相的建议下,由周泽辅亲自前往曲阜请当时的大儒孔先熙出山辅佐自己。

孔先熙不负众望,自己在他和周泽辅、上官云相等人的辅佐下,坐稳了龙椅。

之后自己拜孔先熙为老师,老师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尽心辅佐自己,教导自己,老师是儒家之人,但他教导皇帝的却用的是法家和道家的思想。

自己优柔寡断,遇事不决,是老师力排众议,早已快花甲之年的他,带着自己去军营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参加新兵的练胆环节,那校场杀的都是些作奸犯科必杀之人。

在灾荒之年,自己说出“百姓没有吃的,怎么不去山里抓动物来吃”的可笑言论时,是老师不顾众人的劝阻,拉着自己到灾区一线,实地去感受,言传身教、现身说法,看着他如何安置流民,和灾民同甘苦。

老师教他帝王之术,遇事没有调查了解之前不应该轻易的发表言论等等。

他从来不教自己礼仪规矩,条条框框。老师为了避嫌,拒绝了太师和入阁的机会,只说自己散漫惯了,去了也不习惯。

内阁在商业改革时,自己当时因畏惧世俗舆论的压力,而苦恼时,作为儒家话事人的老师,带头打破世俗的枷锁,将自己的亲孙女,嫁给了商户出身的沈家。

不顾儒家千年的体面,面对被孔家除名的危险,任由外界的脏水向他泼来,一力将自己护在臂膀之下。

种种一切,自己从小是在哥哥嘉革皇帝的庇佑之下长大的,老师给自己填补了父亲的那一份感情。

一个可爱、慈祥、睿智、又倔强的老头。

他教自己每要干一件大事之前都要深入一线,听取多方的建议,要顾及社会最底层平头老百姓的死活,他只要求自己做一个守成之君即可。

老师得知自己继续推行改革决心是因为的哥哥“嘉革皇帝”,为其正名,证明他推行的改革是对的,嘉革皇帝不应该被授以“康”的谥号。

自己拼命的训练新军,一切的改革为新军服务,要以这二十八年的改革的成果,收回北境草原,来告慰哥哥的在天之灵。

(嘉革只有八年,加上永宁现在的二十年)

老师则不顾及自己一大把年纪,深入民间、世家,宗门去挖掘外交人才,制定了一套“同化”草原的计策,努力的去避免干戈,动摇国本。

按照老师的话来说:战争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没人担负的起兵败的后果。

早朝结束后,

永宁皇帝换上便装后,和上官云相来孔府为自己的老师孔先熙送行。

孔先熙也是拒绝了永宁皇帝所有的赏赐,说道:自己来的时候是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就什么也不带了。

叮嘱了永宁皇帝多加注意身体后,在没有说什么,交还了之前皇帝御赐的府邸和田产契约后,一人一马一壶酒的轻装离开了。

很多和他的好友,朝廷的大臣,都准备要送他的,谁料想,这老头不安套路出牌,就这么走了。

时间来到了庆宋永宁二十二年四月,塞外草长莺飞。

长城外拒虏关镇三十里外的军营辕门前,

靖安侯呼延博提前受到斥候的通报,带着一众将士迎接一位老朋友的到来。

远处三个小点不断的策马急驰过来,身影不断的放大,两名身着玄铁直身札甲,腰胯连弩环首刀的斥候,护送着白胡子老头,孔先熙的到来。

“老夫特来投奔将军啊!”孔先熙勒马,飞身下马来到呼延博身前,军礼抱拳说道。

呼延博也是十分开心的说道:“老哥哥,这是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这里,可是有圣上的旨意?”

孔先熙满脸笑容的说着:“将军见过传旨没有仪仗的?老夫已经辞官,特意来将军帐前听命效力的。”

呼延博以为孔先熙在开玩笑,也就没有当真,邀请进军营大帐,几番了解下,呼延博才真的确定这位老大人是辞官了来投奔自己的。

“我说老哥哥,我安排人送老哥哥回去吧,你老哥哥要是有个意外,就是把我劈了都补偿不了啊。再说了我现在手底下的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了,老哥哥你看?”呼延博为难的说道。

“哎!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老夫说了是来将军帐前效力,那就是来效力的,老夫我好歹也是不息境八十二级的修为,战场上拎刀砍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孔先熙抚着胡须哈哈的说着,但呼延博确实是一脸的为难。

“老哥哥,你是文官,这战场上的凶险想必你也知道的,可不是儿戏啊”

“这个将军放心,我既然说了是来效力的,所以只带了眼睛和耳朵,我绝不干预将军们的指挥”

呼延博此时是真的很无奈,挺想报警的,这纯纯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咦!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嫌弃老夫碍事?”

“没有没有,老大人国士无双,在下岂敢!”

“老夫也不是吹,老夫生于乱世,当年也是带领山东豪杰举兵保民的,死在老夫手上的异族和乱贼,不知几何!八石的角弓,老夫还是拉的动的。”

“呃,这!那这样老哥哥你看我帐中缺一后勤协调文书,老哥哥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帮我,可否!”

孔先熙立即行军礼回到:“一切听从将军的安排!”

听到孔先熙同意后,呼延博才暗暗的松了口气,安排人带孔先熙先去领取军用物资和帐篷后,立即写信给皇帝密奏,让传令兵加急秘密送往神京。

做完这一切后,呼延博又是一脸严肃的拿起桌子上,十四天前西路军的奏报,看着地图细细分析着,思绪回到一个月前,

“本次作战涉及机密,故而隐瞒大家,为的也是迷惑铁狼汗国。现在本将部署作战命令”呼延博严声说道。

说完一旁的军检司的将官命令到:“全体立正!”

“哗”

军帐内所有的将官都扶着自己的军刀或者配剑,严肃立正站好,一个个神情激动的,等待呼延博的军令。

“本次作战分为东、中、西三个战场,东战场目标消灭蛮熊族和迅豹族的主力骑兵,以及牵制大兴安岭一带的金雕族!鞠文恭听令!”

“末将在!”

“命你部,皇家禁军第三兵团两万新军为主力,带辽东军团、山东军团和晋州军团,合计步骑八万前去!你是老将,多余的话我不多讲,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全歼和阻击妖族骑兵向中路增援!”

“末将领命!”皇家禁军第三军团长忠勇伯鞠文恭,上前从呼延博手中接过军令。

呼延博继续拿起一个军令旗,指着墙上的作战地图说道:“西路军路线比较迂回,需要沿着长城,走祁连山一路向西,过金昌府后,沿荒漠戈壁一路直插阿尔泰山走廊,阻断敌军西退之路。岳传庭听令!”

“末将听令!”

“命你部,皇家禁军第二兵团一万五千人为主力,带陕甘军团和川蜀军团,我只给你四万步骑前去,但我不干预你的指挥,帐中将领由你挑选,任务阻击西逃之敌,伺机而动,随时策应中路!”

“末将保障完成任务”岳传庭看向呼延博带来的四名将领,思量了一下开口道:

“末将只有顾将军一人!”

呼延博也是眼神微眯,像是在说,你这老小子,老子给你客气一下,你就给我挑上了,而且还是我的先锋官!但话已经当着这么多军团长将军的面说了也不好在反驳。

嘴角微微一咧有点心疼,但还是厉声的说道:“龙骑将军顾瑾!出列!”

只见队列里出列了一位,身着明光铠、头带兽面錾刻盔,腰胯的玄铁鎏金锏的顾瑾,英姿健硕,面带杀气,声音低沉却又磁性的行军礼回到:

“末将在!”

“命你从破虏军序列中离开,加入皇家禁军第二兵团,去岳将军帐前听命!一切服从岳将军安排!”

顾瑾面无表情神情冷漠的回应道:“末将领命!”

呼延博将军旗,军令递给了岳传庭后,顾瑾就跟着他站到了第二兵团的队伍里。

忠勇伯鞠文恭此时有点不乐意了,一个劲的在台下给呼延博使眼色,挤眉弄眼的,像是在说,那我呢,我也想要一个副将!

但呼延博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安排任务,之后就是剩余的军团部队,统一打撒编入北境军团,由他亲自坐镇带领,和铁狼金帐汗国决战,

散会后鞠文恭找到了呼延博,软磨硬泡下将常胜将军颜承宗给要走了,带去了第三兵团。

在朱日和镇磨合集训一个月,而大战也将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爆发。

而就在三天前,斥候来报西路军的粮草补给线,被猛虎族骑兵阻断,与岳传庭的第二兵团失去联系,已经十四天了。

东线忠勇伯鞠文恭带领的第三兵团战果可以,出其不意之下,突袭蛮熊族和迅豹族,使其真气大伤下全部北遁,只有金雕族,至今不知下落。

中路也在半个月前和铁狼汗国打了一场遭遇战,双方不分伯仲,在得知西路军失去联系后,呼延博只能带领大军在离拒虏关外的险要之地扎营对峙,一求先拖住铁狼汗国的主力,伺机而战。

“嘟呜!当当当!”

思量着如何抉择的呼延博,突然听到了军帐外传来紧急的号角和鸣镝声。

“报!禀报侯爷!大营西北方被突然出现的一千狼骑攻击!”亲兵甲紧急汇报道。

“找死”呼延博一锤在案桌上,对着亲兵甲说道。

“传卢真卿前来见我!”

片刻功夫卢真卿带领着一支三千身着铁甲、头戴覆面铁盔、手持狼牙棒、腰胯劲弩的具装骑兵从中军杀出,向着狼骑围剿过去。

狼骑一支由人族和狼坐组成的部队,他们个个身着墨绿色皮甲和半身铁甲、肩披暗雪色披风、手拿银月弯刀、斜跨牛角速射弓箭,胯下骑着浑身长满暗白色鳞甲、脖颈处官满钢针一般鬣毛的狼坐。

狼骑见到庆宋的具装骑兵向自己杀来,放了一波弓箭后,就立即撤退,向着草原深处疾驰而去。

杀神将军卢真卿带兵前去追了三里地,就不见狼骑的踪影,气的卢真卿在后面直骂娘。

确认狼骑走远后,这才带着三千具装骑兵返回。

卢真卿一到大营就找呼延博的军帐走去,进门就说道:“侯爷!末将无能,未能追杀狼骑!”

“无妨!驱赶就行。这几日你先带着一千轻骑兵,随时在大营周边警戒,随时支援各营。”呼延博安抚了卢真卿一会,就让他退下了。

此时亲兵甲前来禀报:“侯爷!前线呼延将军传来消息!”

呼延博接过亲兵甲递来的军报,看后满意的点点头。

前军五千具装轻骑兵,在他孙子飞将军呼延烁的带领下,用袭扰战的方式,已经破灭了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战果收获颇丰。

他孙子继续执行着他的三光政策,用袭扰的方式打击敌军的后勤保障力量。

此时草原一处河流:乌兰河北侧的一处小山丘上,一支雪原狼图腾的大纛竖立其上,围绕着山丘周边毡房无数,行当里人族狼骑、虎族骑兵、金刚锐士,还有少部分的熊族步兵和豹骑兵,在其中巡视或游走忙碌着。

远处陆陆续续的,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部族,带着全族男女老少,赶着牛羊马匹物资,向着铁狼汗的大纛方向聚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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