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

我原来,已经认识你这么多次了。

只是,你只有今天才回头。

她一个不留神,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聿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丢掉自行车,侧身拉住她,身子后仰,脚下一个用力,借助外力,后背成功的撞上石块。

怀里的人只是轻微的受了冲击,有他垫背。

自行车倒在一旁,车铃发出叮当的声音,持续,零件散架,唯留铃铛。

聿时动了下身体,低头看怀里的人,吊儿郎当的说:“怎么?想逃婚呢?”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你只有今天回头了。

回头了两次。

每次,都是风轻云淡。

她哼着音,不轻不重的说:“他这一生只爱过我两次,每次都是生离死别。”

聿时含笑,“考题?”

吱城的六月份考题。

夏光眨巴着眼睛,黑色的睫毛卷起泪光,“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拉长了音,不屑加嘲笑,“我还能记住?”

她笃信道:“你有答案”。

聿时动了动腿,半开玩笑,“我的腿差点就骨折了,女朋友,能不能关心关心我?”

怀里的人闻言,微抿唇,“先回答我,我知道你没事。”

他哑声,喉咙溢出一声沉闷,“这么笃信,不怕我出事?”

铃铛还在响,把人的声音都降下去了几分,聿时咬耳朵道:“我的答案是爱情。”

呼呼的一阵沙沙风雪暴。

夏光的脑子跟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说……什么?

一件件往事,翻页而过,泛黄的记忆,终究还是颤抖不已给出了一秒钟。

“喜欢我呢?”

“只不过,我喜欢她。”

吱巷六月份考题,引起了大众争议。

一句,他这一生只爱过我两次,每次都是生离死别。

一个选择,站在面前,你要前途还是要信仰,选一个。

只有十分之一的人选择了信仰,剩下的九分,前途。

夏光的答案,他这一生只回头了两次,每次都是云淡风轻。

她留了空白卷。

实际上,他才开始回头。

就像,每次我是草木皆兵。

她还是哭出了声,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

聿时一看不对劲,顾不着自己,连忙站起来,扶着怀里的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就是膝盖处破了皮,红了一块。

他哄道:“别哭了,实在不行,你咬我一口也行。”

“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买药,很快就回来。”

他不放心的摸着姑娘的脑袋,不着边际说了一句,“我是个烂人,但是只对你一个人好。”

等到他的背影不见了,夏光才痛快的哭出了声,整个声带抽噎,震动带着撕扯,鼻腔酸涩。

“你为什么……才回头。”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呜……”

她哭出了腔,绷不住。

越是拧紧,越是酸胀,心脏那里死疼死疼,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我不想当一个小偷,这不是我的人生,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只是,一切太迟了。

我要把她的人生还过去,彻彻底底的还给她,这次,我是真的要放手了。

真的真的……真的放手了。

夏光抽出木簪子,通体血红,她一步一步走远,后面的人喊她,她也听不见。

聿时转头,进入巷子,她正好走出巷子。

你看,这个人连转头都晚了。

他在背后喊她,一开始并没有出声,只是他追不上了,才喊出了声。

有些人啊,就是太自信了,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追上另外一个人的脚步,你能等到一个人回头,自言自语够了吗!

你为什么才喊出声……为什么才回头?

聿时追上了她,拉住她的腕骨,问她,“为什么不等我?”

夏光一怔,小声的笑道:“为什么?!”

此为什么非彼为什么。

她知道。但是不想知道。

她多想,此刻美梦成真,只是她忘了,好春梦一场,梦里王权在,醒来万事空。

梦怎么能成真呢?

她不说话,聿时就等她开口,她不开口,他就自顾自的帮她处理伤口,她不喊疼,他就问她,疼不疼,她不说话,他就找话题。

熟悉吗?似曾相识的一幕,只不过,上一次,是她先开的口。

“我不是一个好人,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对你好,这一点,我相信。”

他处理好伤口,又问她,“要回家吗?我带你回家。”

夏光笑了,眸子弯成了月牙,她说:“我知道啊。”

接着,是泪水。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

她说:“聿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吱巷的桥”。

“你说的不对。”

“这里是我和你见面的地方。”

他一怔,没明白过来,嘴唇动了又动,始终没说一句话。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聿时突然心脏跳的很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逝去,挽留不住。

“只是你不记得了。”

“以后你就回头是岸。”

“好不好?”

聿时拽的更紧,女孩的眉毛一皱,温婉如水的声音,“别拽那么紧”。

他心跳到了嗓子眼,手指不听使唤松了手,简直莫名其妙。

她生病了,不认识路,所以只能胡乱的跑,直到迷途知返。

扑通一声,浅浅的湖面,荡起了水花,而后,平静如常,天空依旧碧蓝,白云依旧干净,吱巷依旧平常。

仿佛一切都该这么平常,不该有波澜。

她说:“回头是岸”。

然后跳了下去。

他浑身都动不了,瞳孔快要爆炸,血脉喷张,冰冷将他吞没,枯槁如木,死寂如灰,没有半点波澜。

她跳下去了。

为什么呢?

我喜欢她,她就这么讨厌我,恨不得去死。

我果然是一个烂人。

回头是岸,然后呢,我满手血腥,如何能回头。

原来,一切不过是节点的戏弄。

有人看见夏光被聿时推下了桥,这个消息沸沸扬扬,很快,就传到了两家人口中。

聿家掏了很多钱,最终因为一些原因,夏家终于妥协,聿时因为这件事情,被迫出国。

其实,是聿时主动要求的。

既然不能改变结局,那就强大到,让节点亲自去见他。

他在国外,颓靡了一段时间。

大约一年时间。

国外突然多了一个天才博士,商博士。

据说,他所研究的领域是大脑意识,成功开发了另一半大脑。

然后,聿家少爷,英年早逝,再无此人。

普飞兰的实验室,男子戴着镜框,指腹触碰蓝色微光的屏幕,不同的是,屏幕那头出现了一个声音。

此时,已经是一千年以后。

“你终于来了?”男子不辨神色。

“是,我来见你。谁让你把这个世界搞成这个样子?”

他笑了,“不是不肯见我吗?如今,倒舍得来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没有资格冲我大吼大叫。”

他慢悠悠道:“我要你亲自尝一下痛不欲生的滋味。”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他的手指轻动,霎那间,灯光熄灭,他的话冰冷的没有温度,“尝一下吧,万一你爱上了这种滋味呢?到时候,你会感谢我。”

啪嗒一声,灯光如常。

他看着屏幕,眸子暗淡如黑墨晕不开。

屏幕里面,是另一个她的人生。

此刻,也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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