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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翁翁-

仿佛有一大堆蚊子在耳边围绕,夏光觉得好吵,好吵啊。

逆位的记忆,再次开始回溯。

我第一次见到他。

十六岁。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能说好像,应该说就是喜欢上了。

但是他不是一个好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远离他,越远越好,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去靠近他。

我之前一直觉得,抽烟的男生喜欢耍帅,不过是仗着青春期新鲜感,另辟途径来散发荷尔蒙罢了。

我也可以想的文艺一点。

有人喜欢风尘,所以世人开始一边唾骂一边奉承。

因为,你爱风尘,又恐惧异类的眼光。

其实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只不过,昙花一现之间,我忘了而已。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有着普通的成绩,普通的家庭,普通的人生。相反,我喜欢平凡,伟人我可以敬畏,但也无关痛痒。

所以,当我看见有人堕落的时候,我是不喜欢的,但也并不能发表意见。

但是他不一样。

他的堕落让我心痛,你懂那种一边沉迷一边自责的感觉吗?

我觉得什么是堕落,清醒的堕落才算的上堕落。

其他的,总少了点撕心裂肺。

吱巷,我回家的一天,遇见了他。

我看见他在巷子里面抽烟,要是平常,我铁定就走了,但是那一天我鬼迷心窍,停下了脚步。

后来,我无比后悔这一天我的决定。

我看见。

白色的烟雾打着圈,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从他的口中呼出,手指骨处弥漫,眼眸处熏染,一点点,很慢很慢,我离他的距离太远,我闻不到一点味道。

他的视线扫下来,我突然呼吸一滞。

巷子里面没有风,更加晦暗不明。

我的心底刮起了一阵龙卷风,身子踉跄起来,脚步上前走了三步,鼻尖开始有了味道,一种很难闻,刺鼻的烟熏味。

是不是人抽烟的时候总会漠然,周遭都被视线压下温度,然后轻飘飘的吐露出雾气,那双眸子,清冷又睥睨,让人发狂。

他的视线很淡,淡到我看不清。

后来,无数次,我回想起那天,都在想,也许烟雾熏染之下,什么都看不见。

他并没有看见我。

我站在原地,眸子无措的看着他。

他一直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我才知道,劝一个人回头是岸有多难,只是因为,你并不是他唯一的信仰。

我等了好久,天边的云彩都累了,躲进了云层,他也没有对我说一句话。

我悬住步子,一个瞬间,上前三步,说了句无厘头的话:“你喜欢抽烟吗?”

我的心脏跳的很快,或许,是我擅自闯入他的地盘的一种后知后觉的不适。

他跟没有听见似的,烟雾熏染的更狠,我的眼睛也被辣的生疼,又不能躲开。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陪爷爷去寺庙,也是这般烟熏火燎,泪没有停下来过,爷爷对我说,神佛慈悲,不肯世人受苦。可我却觉得,没有人慈悲,神佛受人跪拜,可是还是要让人流眼泪。

比如我流了一天眼泪,感觉差点都失明了。

我不懂,是我的心不诚吗?明明有那么多人,怎么就我一个人在哭,他们的眼睛都没有泪吗?

现在我好像有了答案。

他的身体陷入云海,手指轻动之间,抖落了一地火光,没有说一个字,却又仿佛说了很多。

他含着笑,从喉咙中轻呼出了一阵气,是苦的,我吸进来的空气,使我的嗓子很干,原来,烟雾不仅难闻还苦。

“不喜欢。”

“但是很爱”。

我的喉咙,很干涩,有股不明的液体刺激着鼻腔,动一下都疼的慌。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又被一阵咳嗽声淹没了,堪堪说出了一个你。

他又开始笑了,仿佛整个巷子里面都是他胸腔震动的声音,说不出来,大约是,心脏撞击肉体的声音。

他单单看着我咳嗽,没有理会我,仿佛刚才的回答,是一场梦,我和他并没有对话。

外面有人喊了我一声,我想要回应,但是发不出声。

朦胧光线,昏黑的巷子,又低又沉的笑,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囫囵大梦。

有人喊我,我伸出手,想指正方向,说,你别走啊,我还在这里。

我的泪又开始掉了,奇怪的是,怎么看不见啊。

叮叮——

风铃响了,原来真的是梦。

夏光躺在床上,迷茫的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我的记忆好像乱了。

我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个我。

哪一个才是我。

今天天气晴。

明天也是晴天。

聿时为什么要来找我?

夏光很疑惑,面前的少年真真实实站在她面前,她怔住。

“好学生,昨天你忘记答应了我什么?”

她说:“我答应了你什么?”

聿时勾起了唇,附在她的耳朵,“你说你暗恋我,暗恋了三年,想做我女朋友。”

他的话,说的很慢,又低又模糊,夏光总觉得,她应该听不进才对,但是耳朵又很震人,她都听见了。

她怔住,这人的话更像是谎言,无处不在又温溺般绕行。

风铃敲击出悦耳的音乐,天边的云朵徘徊在碧蓝色的拥抱中,人影婆娑,仿佛时间就从这里暂停,这一秒,有无尽的长度,可以过完浮云一生。

一声低笑穿越北纬与南纬,在赤道降下了一场大雨。

“好学生,食言可不好。”

夏光抬头,盯住面前的人,不确定的三分加胆怯的七分,说:“你真的没有骗我?”

聿时正经道:“你去打听打听我在吱巷的大名。”

话毕,他抿唇,一双桃花眼涌入了海啸,“知道怎么评价我的不?”

夏光眼帘微垂,不都是说打架不要命,喝酒,抽烟,每一个都占,然后,应该还有很多桃花,为人很渣。

但是她也不好直接说,只能摇头道:“不知道。”

“都说我这个人诚信度很高,为人正经,不同流合污,是个难得有好人品质的打架混混。”

他又开始漫不经心,眸子上下挑动,意味不明,“所以,我这个好人品质,从不骗人。”

“好学生,是不是要发个言?”

夏光疑惑道:“为什么?”

聿时特别理所当然的说:“你男朋友是一股清流,这不值得骄傲?”

“我没同意”。

她的声音不大,有点小,但是吧,聿时总觉得他没戏。

他心想,虽然他是说谎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理智的拒绝我吧,还是说,好学生都这样,直白的坦率。

姑娘扶着门把手,“我不相信你说的”。

聿时眼疾手快的拦住,勾着脖子,懒散道:“好学生,人和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我跟你又不熟。”

“这还不熟啊?”聿时指着旁边的房子,“这是我家,我们好歹是邻居,这还不熟啊?”

“我又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不就得了。”

他的一股痞劲又开始了,“还有,前几天,大前几天,我们都见面了。”

“好学生,你这叫不叫故伎重演?”

“天天吊着我呢?”

夏光:“你胡说!”

“我根本不认识你。”

“而且,前几天,大前几天我都没跟你见面。”

少年身体侧了一下,手臂用力将姑娘拽出来,恶劣的说:“知道我是怎么对付说话不算话的好学生的?”

他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你要是不想改”,他的手指搂住她的脖颈,猛得往前一拉,“我就帮你改”。

夏光撞上了他,鼻尖红了,脖子被他栓着,动不了,只能被迫仰头,那双眸子,懒散的不像话。

“说话?”看这姑娘的傻样,跟他欺负了她一样。

她抿唇,怎么感觉又要……开始作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眼眶逼出了泪,好不可怜,“我真的不认识你。”

得,你要是带上哭腔,老子就信你。

姑娘哭嗒嗒的说:“我真的不认识你”。

聿时:这好学生会会读心术?

他凶狠的说:“凡事要讲点理是不是,你骗了我,还在我面前哭,那我岂不是委屈死了。”

她一顿,觉得挺有道理的,但是,怎么哪里又有点不对。

聿时眯起眼睛,虎视眈眈的说:“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当我女朋友,给我个试用期。”

她说:“老师不让谈恋爱。”

他呵笑,“你比我小啊,多大了?”

“十八岁。”

转而,又小声说:“生日还没过。”

他嗓子一低,换了个问法,“大学在哪里上?”

夏光仰头仰的脖子酸,脚跟踮起,说:“你先松手。”

脖子上的手指一松,他的声音也落下来,“现在能说了不?”

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报的本地的大学。”

他惺忪的说:“桥高?”

夏光轻声,“嗯”。

他勾唇,戏谑道:“大学生啊,还不能谈恋爱?”

她嗫嚅了一下,“嗯,不能谈恋爱的”。

其实不是不能谈,只是不能跟他谈。

聿时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鼻尖对鼻尖,一字一顿道:“觉得我不靠谱”。

“小姑娘,有一句古话是这么说的,人不可貌相,所以,以貌取人可不好。”

她羞红了脸,心事被人这么直白的戳掉那层窗户纸,突然的心虚,说话也开始慌不择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吊人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聿时很懂把握时机,立马给了个台阶下,美名其曰道:“那给对方一个机会”。

姑娘的脖子都红了,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聿时低头对女孩说:“明天我来找你”。

“不准不开门。”

“不准找理由拒绝。”

“不准不情不愿。”

夏光:这个人怎么这样,好讨厌。

他拍了下姑娘的头,混不吝道:“女朋友,开心点。”

错了,是非常非常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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