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闻言转身,沈宴也循声望过来,发现是一个瘦削的男子,被刚才孟青的一声大喊明显吓了一跳。
孟青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他,看到他如此瘦弱,便收起了锋芒,轻声说道:“方才吓到公子了,抱歉。”
男子站稳后,才回道:“这位官人,无妨。”
陆绎摘下口罩,走了过来,微微低头道:“我是奉命调查此案的陆绎。”又指着沈宴,“这是同我一起的沈宴。”最后指着孟青说道:“她是我的助手,孟青。”
最后他问道:“公子是……?”
男子强撑着要行礼,陆绎扶住了他,“不必行礼。”
“是。”他恭敬地说道,“见过三位官人。小男子是这阁中的艺倌,玲珑。”
“玲珑?很好听的名字。”沈宴想了想,不禁夸了句。
“多谢官人夸赞。”嘴上说着对夸奖自己的感谢,可他的脸上却毫无开心的痕迹。
陆绎看着他直不起腰的样子,觉得他行动不便还特意过来,肯定是有事,于是走过去小心地问道:“玲珑公子,你是有话要对我们说吗?”
玲珑点了点头,“是。”
陆绎得到回答后,思考片刻,对孟青耳语了几句,孟青随即走了出去,陆绎又转头对玲珑说道:“我们去你的房间说吧,这里是案发现场,味道又大,不适合交谈。”
玲珑却很倔强,“不……在这之前,我……小男子想亲眼看看那人的尸体。”
陆绎和沈宴一脸迷惑,沈宴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吗?”
此言一出,陆绎转头震惊地看着他,沈宴很疑惑,同时也很生气。
玲珑一听到这句话,眼圈立即红了,险些站不稳。
陆绎伸出了双手,一直虚扶着。
他右手抓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受到了重大的刺激,左手紧紧抓着陆绎的胳膊,“她……她……她是我的……我们的死敌!”
说完就晕了过去。
两人都是一惊,陆绎离他近,眼疾手快地及时托住了他,并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动作迅速而又平稳地迈出门槛,来到了廊道。
沈宴在旁边找寻着房间,突然发现一间房间的门虚掩着,就指着那个方向说道:“快,去那个房间!”
陆绎连忙跟着他快步走了过去,进入房间后把玲珑轻轻放在了床上。
看到陆绎在为玲珑把脉,沈宴喘了口气,惊讶地问:“你还会医术?”
陆绎认真地把着脉,“略通一二。”
沈宴知道把脉不能说话,于是就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越来越觉得陆绎这个人捉摸不透,而且会的还挺多。
很快,陆绎就说道:“他是情绪激动而气血上涌,导致昏厥。”
“此外,他还气血两虚,所以才会如此瘦弱。”
“那,现在要怎么办?等他醒过来吗?”
陆绎看着躺在床上的玲珑,点了点头,“他刚才说有话要跟我们说。”
“可是陛下有旨,命我……我们尽快破案,若等他醒来,可能会耽误时间。”
“并不。”陆绎否认道,“相反,我认为或许能从他这里得到线索。”
沈宴想反驳,可是想起他超群的办案能力,就觉得自己没有反驳的资格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就生气地问陆绎:“你刚才为何瞪我?”
“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陆绎皱着眉,“但这怪我没有跟你说明白。”
沈宴一脸疑惑,“什么不该说的?你什么意思?”
随后,陆绎跟他说了雨月在公堂上最后说的话。
“虐待?!”沈宴瞳孔一震,不可置信。
“可是,白尚书没有跟我说这个……”沈宴皱起了眉。
“身为户部尚书,又怎会宣扬有损户部脸面之事?”
“……你说得对。”
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些,如此明显的人情世故,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难怪陆绎会说他纯真。
诶不对,怎么能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沈宴正在自我矛盾着,陆绎继续说道:“若我尽早跟你说清楚,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等了。”
“所以,都怪我。”他坐在床边,紧抓着床单。
他应该一开始就跟他说清楚自己了解到的所有情况,这才是他作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和办案之人应该做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当时头脑一热,就想逗他一回。
不,应该说,这样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用办案的思路思考了多次,循着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也还是没有想明白。
虽然官场上很多官员都很欣赏他,但他没有跟人开过玩笑,因为他很清楚,在官场上,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否则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成为笑话。
所以他一直紧绷着神经。
他不同人开玩笑,更不会在查案时开玩笑,因为他觉得会扰乱思路,干扰查案。因此他虽然表面平易近人,却总给人一种距离感。
这一切,好像都被沈宴的出现打乱了,改变了。
沈宴比他入仕晚,却从一开始就针对他。
陆绎不屑于同他争辩,却又觉得他很天真。
他身边从来没有天真的人。
无论如何,如今他为自己打破原则付出了代价,他应该道歉。
沈宴眨眨眼,他还从未见过陆绎如此自责的样子。
他有些无措,想说没关系,刚微微张口,孟青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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