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玲儿仍然对少年疾如何来自大海、如何满头白发而感到好奇,但她并没有再表露出来。她双手托腮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景。忽的她眼前一亮,又道:“可倚剑在石壁上书写,当真神奇。玲儿这就要去瞧瞧。”说着已起身要走,却突然楼道间有一耳熟的声音传来:“玲儿不用去,下面全是人,一处空位也没。”眨眼一看竟是那青衣男子。方才他还好好的坐在那里,不知何时已去了二楼,一点声色也没有。青衣男子回到座位坐下,又道:“什么也没有看到。”便没在说话。玲儿疑惑地看着他,仔细一想他说的“没有看到”应该也是那稀世珍宝——墙上的诗句。
玲儿只好又乖乖的坐了回来。这一次临姐姐却主动的道:“这墙上刻意本来是闲情逸趣时候的感情抒发,却叫这说书先生说的神乎其神。”她想若是单纯的以臂力在石壁上刻字一般人自然很难做到,若是用上一些剑术中的诀窍、巧劲却是容易得多,又道:“玲儿聪灵神会不用多时别很容易就能学会的。”她故意没说几年后学会,是担心玲儿觉得时间久了而没有信心。她一直希望玲儿能学一些武艺,日后不在身边也好保护自己。其实要练成一门精深的剑术岂是短短几年便能完全领会的?
玲儿顽皮的向临姐姐努了一下嘴。她知道临姐姐潜心钻研剑术,总是希望自己跟着她学习剑术,这都是为了自己好。其实自己也喜欢剑术武艺,只是那练习基本功时太枯燥乏味了。她又想,要是能学会这石壁刻字岂不是能在哥哥面前显露一手,岂不美哉。她渴求的凝望着临姐姐。临姐姐似乎猜出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但是并没有拆穿,她语露平常的道:“江湖中能用剑物在石壁上刻字的已是鲜有人在,极为寻常。更何况能用手指在岩石上刻意也是少有传闻。”你喜欢石壁刻字,我就给你来一个更厉害的手指刻字,只要你有了期许,就不怕你自己不去钻研。
玲儿果然来了兴趣,竖起小耳朵抢着要听道:“快讲,姐姐快讲!”
可是旁边有四人一桌的食客似乎觉得这黄毛丫头是在夸夸其词,四人中有两人带有佩剑,带剑的其中一个圆脸男人鄙夷道:“小丫头,好好的女儿家家不当,却要穿成这男人的模样,还说什么用手在岩石上刻意,真是笑煞本大爷。”他个子不高,呵呵两声又笑道:“你个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剑术?老子潜习剑术这么多年,别说用剑在石壁上刻字都很难做到,又岂能随随便便在那石头上用手刻意。”听他这般一说,旁桌的其他几个食客都在连连点头,觉得在理。
临姐姐却并未理他,一个普通的三流剑客。她接着对玲儿说道:“那青年的剑术虽是上乘,却还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出神入化!”玲儿两眼放光,已是十分好奇,又道:“何为出神入化?难道这手指在石中作画还不算神奇?如非这样,玲儿再也想不到比这更神奇的了。姐姐快讲,勿要像那说书的先生还卖着关子。”两人一人一声,一个愿讲一个要听,竟无意间把站在一旁的矮个子抛在了脑后。
矮个子圆脸急道:“你这两小丫头,大人说话竟不搭理,好没教养、当真无理。”他呼呼两声像是要将拔剑,似又看对方只是两个黄毛丫头,拔剑又感觉不妥。只好愤愤的在那里抓头吹气:“气死老子。”玲儿哼的一声,赌气的对着矮个子便道:“明明是你不懂礼貌,我与姐姐好好说话,你偏要讲话。”说着似眼圈有些红润。矮个子见识到了黄毛丫头的天生无理,又觉得丫头的话听来也没甚毛病,又想:“明明自己先……啊呀,和这小丫头较劲算个什么回事!这会算是栽了。”自知理亏,可没了台阶下去,只好站在那里难办。
临伯伯微微一坐,语气平和的道:“玲儿,给这位先生赔个不是。”这故意不尊重别人的言行自然是不懂礼数的行为。他语气虽平,但与生俱来的威严已无形的传了开去。玲儿心里纵有万般的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临伯伯的话,她鼓着小脸,正准备站起身给对方赔个不是。那矮个子见说话的老者朱颜鹤发、身体魁梧,平身坐着竟几乎和自己站着同高,不由得心生敬畏。加之自己本无意滋事,糯糯两声:“好说,好说。”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桌位。散桌几人见矮个子自讨没趣又唯唯的退回,似将要讥笑,那矮个子又大声吼道:“有甚好看,小心大爷的剑不长眼!”
正好此时从楼下跑上来一个人,他径直走到矮个子一桌的上首位,这上位坐着的男子眼神坚定,举止稳重,不慌不忙微微低头,跑上来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男子听完便和旁边一人使了个眼神,那人似乎明了,对着矮个子说道:“老三快吃,吃完正好有事要办。”矮个子一听,哈哈一笑道:“这回总算是遇着了。”他们像是约了什么人,也没再动桌上的酒菜,就此起身结账,匆匆而去。
此时的玲儿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而并没再主动的提问。临伯伯看出了她的心思,玲儿自小就没有母亲照顾,在她的心里总是有一些落寞和无助,虽然她性格开朗在别人看来总是无拘无束、大大咧咧,可是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她何尝不是躲在被褥里偷偷的哭泣。临伯伯忽然想到玲儿小时候抬着头追问自己“我的妈妈呢,她怎么还不来看我?”的画面,在当时可能还觉她得可爱,此刻却感受到玲儿那时的无助与可怜。他觉得是自己刚才的话语无意间伤害到了玲儿,他又想找话安慰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临姐姐也发现了异常,想要岔开尴尬的气氛,说道:“刚才那人当真无理。真不好玩,待我下次遇见了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给玲儿出气。”可是玲儿一听反而将脸伏在手臂上,转头而望向窗外。她并不是生临伯伯的气,也觉得临姐姐很好。只是一想到刚才那人说自己没有教养,想到自己没有母亲……此时眼泪已忍不住的从眼角滑了下来,孤独的趴在那里。临姐姐轻轻地坐到她的身边,她并没有再安慰她,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玲儿的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举动,以她随随便便就要揍别人一顿的刚烈性格,此刻却像母亲一样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她也疑惑?也许这就是女人天生的温柔。
此刻聚星三楼间并没有声音,看着阳光中那女扮男装的女子竟如此温柔、美丽,所有人竟看得呆了。
临伯伯当是最为欣慰的一个,她们俩虽然都并非自己亲生的,却都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临姐姐轻轻地道:“玲儿若不想学那剑术,姐姐也不会勉强。只是……只是姐姐会永远陪在玲儿身边保护玲儿。”她内心矛盾,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都陪在玲儿身边,可她又希望自己能做到。此时,那俯趴着的小小头颅发出呢喃的声音道:“只是……”临姐姐道:“只是什么?”玲儿道:“只是……姐姐快要讲讲,刚才说的出神入化究竟是什么样儿?”临姐姐无奈的一抿嘴,露出美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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