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吗?”

时寂道,荆棘锁链漆黑的暗芒完美融入黑暗,从祁墨的角度看去,时寂背后仿佛有一条巨型的铁蜈蚣,阴冷缠绕,在整个大殿上空爬行,“这是我施舍的机会,施舍,懂吗?“

“给我点时间。“

“是你们没时间了。”时寂强调。

祁墨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奄奄一息的男人,那口气缓缓吐出,她侧身一让。“我也打不过你。”她耸肩,“速战速决。

时寂怔愣。

随即大笑。他笑的惊天动地,放浪的笑声好像要将屋顶都掀了,荆棘锁链轰向天花板、花瓶、地面、窗框,房心殿在锁链的攻势下像一只被凌虐的母鸡,烛火尽数熄灭,殿内陷入彻底的黑暗。那些荆棘毫无顾忌地用在楼君弦的身躯上,一下又一下,血沫飞测:“你看啊哥哥,连你的徒弟都放弃你了,这就是你保护的人!这就是你相信的人!"

锁链上的铁刺荆棘骤然生长,哧哧扎进体内,时寂控制着锁链一甩,长刺撕下大片血肉,这比单纯的切割要来的效率低,但痛苦更甚。房心殿俨然变成血肉地狱,楼君弦仿佛黏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寂笑嘻嘻地看,眼角一道飞影闪过,他下意识伸手一抓,打偏了,祁墨握着纸鹤扑到楼君弦身边,传音回去:纸鹤拿好了!

听见这两个字,倚在柱旁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拾脸,时寂盯过去,只看见一张血染的苍白面孔,两片嘴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一行字

“续音。“

就在这时,殿外上空响起最后一声临终般的破碎声,灵力屏障四分五裂,密织如墙的线网顿时压下!

楼君弦眼底鎏金乍现,随即蔓延至整个瞳孔,时寂脸色一变,顿时大喜:“哥…

字的尾音都没念完,纸鹤发出的耀眼白光在漆黑的大殿内灼出一道裂口,将祁墨和楼君弦两个人吞没,下一秒眼前一亮,他们来到了房心殿外。“……”楼君弦:“用错人了。”

祁墨:..不早说!

她抬头看着即将压下的不疏天网,假如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时寂就好了,祁墨咬牙,掏出无圻铃注入灵力,看着残缺的铃铛渐渐散发光芒,她闭上眼睛

只好又赌—把。

进入不渡境没有任何力的阻拦,但只要是修士都能感觉到,漂浮在周身的空气,一瞬间,变换了密度。

再睁眼时,周围已经没有声响,只有有如实体般沉重的无法挪动的死寂。楼君弦沉默,动了动脑袋,又问:“现在在哪?“

奇异的预感涌上心,祁墨轻轻歪头,手伸到楼君弦面前轻轻晃了晃。后者开口:“别试了,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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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收手,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毕竟楼君弦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太惨,失去双手双脚不说,眼睛还瞎了,浑身都是血肉沫子,衣衫被气流荆棘割的不成形状。祁墨蹲下来扶起楼君弦,左右看,犹豫了一会儿,坐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里是哪儿?”楼君弦又在问。“不渡境。”祁墨答。“这里很奇怪,所以先委屈师父,躺的是我的腿。

祁墨从储物袋里掏出瓶并罐罐给楼君弦止血,漫不经心问:“师父是打输了?”

气氛从激烈的生死局一下跨入到无人之境,五脏六腑之间窜行的气息还有些凌乱,楼君弦“嗯“了一声,“输了。

“认真输的?”

他又不说话了。

而祁墨已经能逐渐掌握此人说话的逻辑规律:“那就是故意输的。”

她用匕首挑开黏着在伤口上的衣物纤维,从始至终,楼君弦的神色都如平常一般,就算是怪物的忍耐力恐怕也做不到这种地步。药粉见效很快,流不断的血液很快凝固,祁墨又问:“师父故意输掉,那些弟子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松散,没有带责备的意思,楼君弦如实答:“长老们会想办法。“

哦,对,玄虚山上还有一些长老,在故事开始前她就与那些人见过,现在身上的储物袋就是他们给的。祁墨还以为这些人就是背景板。她又开了一瓶药,然后缓缓解下肩膀上用外袍临时裹的伤包,下巴努力贴近脖子,往肩伤上倒药粉。之后她重新裹好伤口,几声衣帛撕裂的声响,祁墨将雪白干净的衣摆撕成长条,绑紧楼君弦四肢正在流血的地方。做完这一切后,她—只手放在楼君弦颈后,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缓缓抱着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东西能坚持多久。"祁墨道,残缺的无圻铃效果有限,“如 .楼君弦的反射弧似乎变得很长:“.不渡境?”

祁墨:.

祁墨:“需要我给您写下来吗?“

楼君弦的气息平稳,没有因为这句暗戳戳的讽刺乱过,而是一字一句道:“向东走,五百里之后,有一个出口。

对于这番言论,祁墨不置可否,她没问出口是什么、不渡境哪里来的出口,她只是诚恳地凝望着自己的师父,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东是哪边?”

"师父,不然您就说左还是右吧。

“师父,您睁眼看看,"祁墨抱着楼君弦抬头,望向四周空空如也的一片荒野,无比凄凉,“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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