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下半张脸虽被黑纱蒙着,但眉眼却是露在外面的,魏念晚只从那眉目间的气宇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人就是校尉李让。

魏念晚将目光从李让的脸移至他的右臂,黑色的衣袖被利器划破,皮肉外翻,血水仍在不断地向外涌出。

“若你再不及时给自己止血,只怕是他们抓不住你,你也没命回去了。”魏念晚的声音镇定而冷漠,重新将视线抬起,对上李让的眼睛:“而到时你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李让用另一只手捂住右手臂的伤口,企图用大力的按压来止血,同时也狐疑地看向魏念晚:“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魏念晚寥寥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说话。但她内心的笃定却已透过这双青白分明的眼睛表达了出来。

无缘由的,李让就觉在她面前已没什么秘密可言,是以便当着魏念晚的面,将脸上的黑纱揭去,露出了其下的真容。

看着这张白日刚刚见过的脸,魏念晚的脸上没有显露一丝的意外与惊慌,这也印证了李让先前的猜测,“你果然认出了我!”

魏念晚也不同他主动解释什么,只转身走去一只箱柜前,俯身将才归拢好的药箱取出,从里面挑出一只细长的小瓷瓶。她转过身来看着李让:“可还想有命离开我的房间?”

她向前递了递自己手里的小瓷瓶,一副示好的态度。

可李让却迟迟不敢接。眼前的小娘子是敌是友他分不清,满脑子都如一团浆糊,狐疑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被我救?不过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魏念晚并无多少耐心,她将递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连同那只药瓶,俨然是一副对方不识好人心,她也懒得再做烂好人的态度。

李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只靠按压显然是不能达到止血的效果,是以皱了皱眉,复又看向魏念晚:“你到底是敌是友?”

“那要看你与魏良弓是敌是友。”魏念晚也开门见山。

听她提起魏良弓,李让似乎一瞬都察觉不到手臂上撕裂的痛意了,骇然地瞪大了双眼:“你果真认得魏将军!”

魏念晚笑笑:“看来你也果真认得魏将军。”

李让一时顾不住还冒着血的伤口,急急上前一步,催问:“你到底是魏将军的什么人?难不成你就是魏将军的那个……”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既怕自己猜错,也怕对方有意隐瞒身份,总之他不想听到她否认的声音。

而魏念晚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谁,只是瞥一眼他的手臂,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便道:“想活命就自己上药止血,不然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魏将军的什么人了。”

说罢,她抬手一抛,将手中的小瓷瓶直接扔向了对面。

而李让出于武将的本能,下意识便出手接住了那只药瓶,而后才意识到接住的是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这短暂的神情亦被魏念晚敏锐地捕捉到,不由轻笑出声:“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担心我画蛇添足地给你下毒不成?”

李让眼中掠过一丝窘迫,而后不再犹豫,将那药瓶往嘴边一递,直接用牙齿咬去了塞子,而后将瓶子里的药粉均匀洒在了自己的伤口处。

起先的药粉被汩汩流出的血给冲掉,可随着更多的药粉洒上去,血流的速度变缓,须臾竟真的被止住了!

李让不禁有些惊叹这药效的神奇,却也在惊叹之余,瞳仁骤然一缩,惊喜又狂热地看向魏念晚:“你这医术,是跟着姜咏志姜提举学的?!”

因为他记得当年魏将军领兵南下时,魏夫人便是将刚刚诞下的女儿留在了庭州官医提举司提举姜咏志的府中。

“你果真是魏将军的女公子?!”这一点对上了,李让终于有把握说出这一句话来。

魏念晚并无否认的意思,只是沉默地走去一边拿出干净雪白的棉布条,转身递给李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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