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神之间的交锋是怎么样的,更别提是亲眼目睹了,步鸥非常荣幸的成了那个最近距离观赏到神之战的幸运儿,要是刮过皮肤的风没有那么刺骨,砸在身上的雨水没有那么冰凉,黑白两道光撞在一起的冲击波没有强烈的几乎将她掀翻就好了——步鸥无数次庆幸自己的本体只是一个破布娃娃,哪里坏了补哪里,要是个正常人类站在这里,恐怕早就缺胳膊少腿了。
姜岁自诞生之初就没有跟人动手打过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打架,他自窗台直冲向那遮蔽天日的巨兽,好似一道锋锐的巡镝,要将巍峨可怖的同类从中间劈成两半,但显然,他的同类并非只是空架子,哪怕如今这座城市满目疮痍,在格剌西亚看来,也仅仅是开胃菜而已。
他巨大的骨翼在空中一卷,投下巨大的让人几乎要窒息的阴影,躲开了那直冲而来的白光,狰狞的牙泛出凶戾的冷光,沉重的身躯毫无保留的直接撞向姜岁,姜岁的身体陡然爆开剧烈的白光,这一刻时间好似被拉的无限长,又好似无限短。
或许是须臾之间,又或许是好几分钟之后,“嘭”的一声巨响在寰宇之间炸开,步鸥耳鸣不已,在那声直击灵魂的巨响后,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天地阒然,万物无声,她的眼睛也因为两团炽烈的光爆发出的猛烈能量而一片昏花,眼前有无数虚幻的影子在向她踽踽行来,但她一个都看不清,过了许久许久,她才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而是姜岁和格剌西亚在搏斗的过程中因为速度太快而在她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
“……两个疯子。”步鸥捂住眼睛喃喃的说:“这样打下去,主城直接被你们打成废墟了,我就知道格剌西亚这王八蛋不靠谱……”
空中。
姜岁喘了口气。
与他同源的力量确实不太好对付,可以说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觉得自己可能会打不过的存在,想来也是,“法则”让新神诞生以此来取代旧神,要是新神比旧神弱,不就成了笑话?
他落于崩落的高塔之上,钢筋从水泥砖瓦之间狰狞刺出,就好似捅破猎物身躯的獠牙,似乎还泛着淋漓的血光,姜岁就站在这獠牙旁边,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神诞生于混沌之间,天生万物,神为最高的生命体,哪怕是另一位神明也无法杀死同为神的他,姜岁很明白,在法则觉得新神可以接替他时,就会直接抹消他,他和这位暴躁的同类就算是再打个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有任何一方死去。
巨兽在空中化为一团深红色的雾气,落在姜岁十几米外的断墙上时已经变作了身材高挑的少年,风雨仿佛都惧于他的威势,从而绕开他,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片很诡异的真空地带,相比起来,姜岁被雨淋的湿透,实在是有点狼狈了。
“你没必要这么做。”姜岁素白的手指握住了钢筋,他有点脱力,需要借助点什么东西做支撑,否则他可能会站不起来,毕竟他的大部分力量都用于维护诸多小世界的运转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全盛时期的另一位神明的对手。
“既然想要把神权转交给我,那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了。”格剌西亚的双瞳之中有浓稠的鲜血缓慢流动,散发出妖异至极的光,“怎么处置它们,我说了算。”
姜岁觉得这个少年简直是个不知不扣的神经病,道:“你这样做,法则不会放过你。”
不管是谁来做这个“管理者”,法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三千世界平稳的运转下去,如果有谁想要毁灭这个恒定的世界,即便是新生的神明,法则也会毫不犹豫的抹杀。
“法则。”少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勾起唇角笑了笑,“正好我很好奇所谓的至高无上的法则,它究竟是如你我一般的存在,还是某个只具有单一意识的混沌体,要是毁灭这里就能看见祂的话,我不介意尝试。”
姜岁觉得无法跟他进行正常交流,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好好沟通,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这地方搅个天翻地乱,只为了见到“法则”。
继续打下去没有意义,姜岁也不想跟个疯子玩儿游戏,他没再理会格剌西亚,化作白光出现在了步鸥身侧,步鸥连忙问:“您有没有受伤?”
姜岁看看自己,刚刚打的是挺凶的,但不知道是对方手下留情还是怎么,他身上连破皮都没有,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道:“你们的新神是个暴力狂,看来我还不能退休。”
“……现在怎么办?”步鸥低声道:“难道真要等着他把一切都毁掉,然后等法则来抹杀他吗?”
姜岁微微眯起眼睛,道:“也有其他的办法。”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所能使用的力量,皱眉道:“这里也是我创造出来的小世界,我的意志凌驾于世界法则之上,我可以直接将这里的人类都转移走,然后将这个小世界彻底封闭,只是这样需要的力量很大,我必须从我的本体那里抽调,这样也许会让其他时间的运转出现问题。”
步鸥才想起其实姜岁的本体一直沉眠在混沌之中,是诸多世界运转的核心动力。
“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步鸥快速说:“只能这样做,但是……”她看着那道急速逼近的人影,瞳孔缩小,“他会让你这样做么?!”
——姜岁猛然侧身,躲开了几乎擦着自己鼻尖而过的的刀锋,他退出去几步,冷冷道:“背后偷袭未免也太没有品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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