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用手挠着头。

发现公主和驸马都在看他后,黑黢黢的肤色甚至都能看见羞窘的红色。

一旁的妇人,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什么呀,公主和驸马都看着我们呢。”

汉子不好意思道:“没文化没文化,粗俗了,粗俗了。”

此起彼伏的催生,他们夫妇都不好意思了,恨不得钻进地里,但是他们看着驸马和公主,似乎都在笑,也就放下了心。

鹿忧指尖挠了挠檀迦的手心。

檀迦俯身附耳过去,随着她的话,目光缓缓落在她捧着的绢花上。

鹿忧说完,朝他笑得明媚。

檀迦唇角勾起浅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绢花,衣袂翻飞间,众人只见一道亮丽的弧线从头顶划过,那原本在公主手中,如花团般锦簇的绢花,当即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汉子头上。

汉子同妇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激动地高喊。

他们得到了公主与驸马的绢花!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公主?公主……驸马,驸马!绢花不能扔啊!”

礼官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出声提醒。

但奈何那汉子后面喊得更有劲了,力压周围众人的声音。

鹿忧一时间便没有听见礼官的话。

余下的人,纷纷投过去惊羡的目光,也不甘示弱的喊了起来。

彻底将礼官的话给压熄了。

礼官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场面,嘴角忍不住抽搐。

祭祀的祈舞恰巧在这时结束,礼官无奈理了理衣袍,走上高台,主持仪式。

他扯着嗓子,高呼:“请公主驸马上前。”

鹿忧被檀迦扶着走上去,两人站立后,便有侍女端着吉盆上前,里面放着两把缠着红绸的匕首。

礼官喊道:“歃血为誓,夫妻一体。”

鹿忧拿起匕首,在右手腕处轻划一下,立马便有丝丝血迹渗出,索幸匕首锋利,轻划时也不会留下痛感。

檀迦的眉眼微动,划了自己的左腕之后,目光便一直落在她细小的伤痕上。

礼官又道:“血液相融,生死与共。”

鹿忧看向檀迦,微不可见的摇头,示意自己不疼,随后朝他伸出手,身上叮铃作响。

两人腕骨交叠,彼此血液相汇,十指缓缓交扣。

“拜!”

“天地见证,良缘永结。”

顺着礼官的话,两人叩首在天地间。

可当他们需向上天献礼时,礼官却为了难,因为刚刚驸马把绢花扔出去了……

突然,一朵鲜花被扔上了祭台,渐渐地,越来越多……

百姓们自然参礼了不止一次,纷纷将自己带来的完整的花,扔了上去,献给天地神明。

礼官怔了怔,随后念着礼成的吉祥话。

“再行奠雁之礼。”

所谓奠雁之礼,便是新郎将一双大雁抛至新娘怀中,并由新娘接住,随后还需新郎用物品赎回这只大雁,然后放生于天,寓意忠贞不渝,从一而终。

行奠雁之礼时,新娘还需坐在马鞍上,取平安之意,以求夫妻双方婚后福禄平安,一帆风顺。

当侍女抱着一双大雁走至檀迦身前时,他却并没有抛,反而选择走过去,将大雁小心放在了鹿忧怀里。

鹿忧愣了愣。

不仅她愣住了,在场观礼的人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纷纷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打趣说,看驸马多疼公主啊,以后怕是要妇唱夫随咯。

其实大雁已经被红绸捆绑住了,毫无伤害性,可驸马还是选择了将其小心地将大雁放在公主怀里,这代表着,他会学着大雁一样,对公主忠贞,并且什么都以她为先。

就这份珍重之意,让在场的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倒不是需要一个同驸马一样优秀的郎君,只不过在这世间,能得到一个如此真心相待的郎君,那已经是上天赐予的福气了。

“请驸马拿出赎礼。”

礼官话落,鹿忧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捧起,随后腕间被系上了一根红绳。

她顺着看去,他戴着玉戒的手,不知何时,腕骨间也戴上了红绳,只不过那颜色比自己的黯淡一些。

鹿忧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她当初送给他的那根,醒来后没见他戴过,还以为是那次在佛窟,他疯魔之下弄丢了,原来没有,一直都在。

鹿忧忍不住靠近他,轻声耳语:“你这几日,也在忙着做这个吗?”

檀迦垂眸定定地看着她,一向镇定从容的神情露出些许不自然来,半晌,才微微点头,声音很轻:“做的不好,玉腰奴你可千万别嫌弃……”

鹿忧微笑道:“怎么会,喜欢的不得了。”说着,就将手中的大雁塞到了他怀里。

“给你,郎君。”

檀迦看着他,眼底似有笑意无声蔓延。

他解开大雁身上的红绸,下一秒,一双大雁便展翅朝着天空飞去,自由自在。

侍女想上前去扶鹿忧起身时,他清淡地眸略瞥了眼。

侍女便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她们知道,有驸马在的地方,伺候公主这种事情,从来不需假借他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驸马就将公主扶起,揽在了怀里。

人群见状,陡然升起最热烈的喝彩。

百姓大声呼喊着他们,祝福着他们,将代表幸福的花朵全部朝他们洒去。

他们相拥着,最挚诚的爱意与拥抱,在世俗下的对视,就像那双大雁般获得新生。

忠贞一人,白首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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