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讯问处首位未被理事吓哭的人证,居然是名十来岁的小少年,简直让人不得不惊叹。
“再重复一遍。”理事手中的炭笔尖细,他习惯性地将其在雪白的宣纸快速划过,留下黑黑的细密划痕。
讯问处极为安静,仅有细微的风声,在高高的天窗处徘徊,钻进人的耳中;再配合着炭笔落下时的“沙沙”声,乍一听,便像是春蚕啃食桑叶的声响。
但对于刚结束一场艰难的讯问的人来说,它更像是漆黑的夜色中,某种爬行动物阴暗爬动的声音。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只知道,它离你这样近,近得像是下一刻便要爬到你的身上,啃噬你的血肉。
符壁不为所动。
“笃笃”两声,是理事炭笔一端敲击桌面发出的声响,他掀起眼皮,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也不动,直直地盯着符壁,薄薄的嘴唇微动,发出阴冷的声音。
“符壁,你确认,自己所说皆为实话?”
光线忽而暗了下去,理事整个人被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微微一笑,露出白惨惨的牙齿,瞧着颇有些瘆人。
这样的心理压力下,少有人能抵挡,这名理事靠这一招吓哭过不少人证或嫌犯,尤其是凡人女子。
堂下,梁声死死地捂着符钦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是,我确认,上述所言皆为实话。”符壁回答,神情十分平静,并没有被这样突如其来、装模作样的法子吓到。
理事点了点头,炭笔重重地在桌案敲击下去,整间屋子大亮,落日余晖温柔地抚过每一个人肩头。
糊弄人的把戏终于被收了起来,梁声松了口气,也将死死捂在符钦嘴巴的手放下。
符钦亲眼目睹自己的长子是如何被当成嫌犯一般审问、恐吓的,这些人固然是和他共事的同僚,但也难得他好脸色。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易欣桐,“易堂主,这场讯问可是结束了?”他问,语气也不大好,有些冲。
易欣桐深深地看他一眼,掐断了供给留影珠的灵力,伸手将落到半空的珠子收拢于手心。
这才回答,“结束了。”她的面色也不大好,皱着眉,语气冷冰冰的,“符管事,若有下次,留影珠未被收起来之前,还请不要插话。”
符钦自知理亏,点了点头。
易欣桐脸色好了些,也缓和了语气,“此事我们侦访堂会去探查,接下来,还请小殿下勿要离开皇城。”这话是对着符壁说的。
“这是自然。”符壁回道。
见问话已经结束,符钦、梁声走上前来。
“你们放心,我们会安排人手随身保护小殿下的,且此事也会绝对保密,只等三堂会审那日才会请小殿下上堂作证。”易欣桐对符钦说着。
符钦眉心蹙起,“易堂主,侦访堂查证还会缺人证?”
“不缺,但仙盟律例,无告不立。”易欣桐回道,“若非有人证,这件事不会为人所知,也就不会立案。”
符钦只觉匪夷所思,“都这时候了,修仙界都要灭亡了,还要考虑仙盟律例?”
易欣桐唇角牵起笑意,只那笑意不达眼底,“符管事说笑,别说此事发现尚早,修仙界离灭亡还远。只说仙盟律例,莫忘了它的成立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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