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很是水深火热,惊恐异常,时时刻刻觉得自己在与死亡相伴,看到黑白无常上来索他的命?”

“只需要让他在这种极度恐惧中,捱上几天……到时候就算是你不想问,他都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你说了。”

姜安宁笑了笑:“而且,赵江虽然是个软骨头,真的对他施以酷刑,为了活命,他未见得不会招出些消息。”

“只是从他嘴里头说出来的消息,你我又该如何判断它的真假呢?”

“你又怎么能够保证,对方施以他的恐惧,不会比咱们能对他做的酷刑,更令他畏惧忌惮,进而胡乱的攀扯一些话来,误导咱们呢?”

段青山哑然。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若是他在惊恐之中,不小心的说出来了什么呢?”

姜安宁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段青山瞬间领悟,笑着说道:“奴这就安排人,随时监看赵江,记下他每天在井里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姜安宁点头,轻“嗯”了声。

段青山知道姜安宁并不是讨厌他,去除了一块心病,整个人顿时松快起来。

他抬起膝盖,扑了扑上面的土,正准备回去荒院,安排人轮班值守,监视赵江。

“段青山。”

姜安宁忽然喊了人的全名。

段青山扑通一声,本能的再次跪了下去,内心瞬间惶恐不安起来。

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此时尽数变成了慌乱与惊恐。

“我想,我们现在也算是伙伴了。”

“虽然你我相识的过程,些许有些曲折,也不是那么的君子光明,我更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强势介入我的生活,想要完成你的报恩。”

“但既然,在眼下,咱们两个的关系还算和谐,也没有什么仇怨化解不开,不妨就放轻松自然些。”

“我没有要拿你当牛马使唤的想法,不会高兴了,就赏你两鞭子,打完还让你声情并茂的长篇大论,夸赞打的真好,歌颂感恩。”

“也不会不高兴了,就赏你两鞭子,美其名曰教你做事儿、为了你好。”

段青山不解其意,只想表明忠心。

雷霆雨露,俱是上恩,无论姜安宁是要打他、骂他,因为什么而打、因为什么而骂,他都会甘之如饴,毫无怨言。

哪怕是拿走他的命,他也定然不会有二话。

是姜安宁,给了他娘最后的体面。

姜安宁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道:“所以你也不必这样,处处小心谨慎,仿佛我是什么地主扒皮一般。”

“奴的阿娘死后,奴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您就是奴的新阿娘,是奴要拿性命,一辈子守护忠诚的人!您要打要骂,奴都毫无怨言,甘心承受。”

段青山几乎是与她差不多的时间,无比真挚的举手发誓:“若有有违今日所言,便让奴不得好死,死了下到十八层地狱,不得轮回。”

姜安宁:……

怎么好像,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都白说了?

还有,什么叫她现在就是他的新阿娘?

有这么论的吗?

姜安宁心累。

白了眼神色正经的段青山,没有再跟人在这件事儿上纠结。

纠结不清楚的。

“去做事儿吧!”她挥了挥手,赶人走。

“诶!”

段青山知晓轻重,没有耽搁。

等他回到朝凰绣坊时,姜安宁正在净手。

“都安排好了。”

他犹豫了片刻,忍不住的问:“主上可要见见金盛他们?”

姜安宁困惑的皱了皱眉。

随即想到,段青山说的,大概是绣坊后院里盘踞的那些人。

“不了。”

她刚想推辞说不方便,段青山先开口抢了声音:“金盛他们,从前在堰都县,是做镖局生意的,懂些拳脚功夫,平常别院那边没有活计的时候,他们也会教院里那些小孩子们一点拳脚。”

段青山声音微微顿了片刻,见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的往下说。

“院儿里头的那些小孩儿,也大都是知道长进的。”

“每每得了金盛教学的时候,都会争先恐后,学的认真,学的仔细。”

“便是在无人监督的时候,也从来都不会偷懒,很是勤勉。”

姜安宁忽地就笑了:“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向我推荐,这个会拳脚功夫的金盛,还是想向我推荐这些勤勉好学的小孩儿?”

“什么都瞒不过主上。”段青山很是自然的捧了一句。

他偷偷打量了会人的神色,趁着人看起来还算心情愉悦时,简明扼要道:“奴就是觉得,既然金盛有这个本事,不如干脆利用起来,由他操刀主持,帮咱们训练出一批,有些武力值在身上的队伍出来。”

“往后再做什么事情,需要人跑腿儿了,也能有个可指使的。”

姜安宁“呵呵”了几声:“训练出一批有武力值的队伍?”

“你要干嘛?”

“起兵造反啊?”

段青山忙说“不敢”,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慌张,反倒是大了些胆子,凑到人跟前儿去,蹲了下来,很是讨好卖乖:“只是觉得,背后盯着您的那些势力,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

“如今,这还只是在江安县,这么个小地方,便已经有如此多的事端,接二连三的涌现出来。”

“若是来日您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旁人家的地盘,那岂不是成了龙困浅滩?”

姜安宁挑眉,未语。

段青山陡然生了几分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何况,京城距离此处数百里,路途遥遥,这一路之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没有些得力的护卫在身边,您一个小姑娘,独自上路未免也太过于危险了不是?”

姜安宁在此时,才终于明白,段青山在这里兜了好大一个圈子,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冷笑着,看向噙着小心,正偷偷打量着她的男人。

段青山赶忙将脑袋压低了下去,不敢再与人直视。

“我看你担心我路上危险是假,想跟着我一块儿进京去,才是真吧。”

段青山刚要应声说是,就听见姜安宁一声冷哼。

他赶忙把就要溜出嗓子眼儿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就是不知,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跟着我进京城,究竟目的为何?”

“奴只是想保护主上的安危……”

段青山的这一声辩解,听起来有些心里发虚。

姜安宁呵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声音淡淡:“知道了。”

段青山一时有些拿不准人的意思,抬头看向姜安宁。

“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好了。”

姜安宁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反正,就算她不同意人跟着,以这人的性格,十有八九也是要自作主张,偷偷跟着的。

“至于你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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