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山不解其意,只想表明忠心。
雷霆雨露,俱是上恩,无论姜安宁是要打他、骂他,因为什么而打、因为什么而骂,他都会甘之如饴,毫无怨言。
哪怕是拿走他的命,他也定然不会有二话。
是姜安宁,给了他娘最后的体面。
姜安宁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道:“所以你也不必这样,处处小心谨慎,仿佛我是什么地主扒皮一般。”
“奴的阿娘死后,奴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您就是奴的新阿娘,是奴要拿性命,一辈子守护忠诚的人!您要打要骂,奴都毫无怨言,甘心承受。”
段青山几乎是与她差不多的时间,无比真挚的举手发誓:“若有有违今日所言,便让奴不得好死,死了下到十八层地狱,不得轮回。”
姜安宁:……
怎么好像,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都白说了?
还有,什么叫她现在就是他的新阿娘?
有这么论的吗?
姜安宁心累。
白了眼神色正经的段青山,没有再跟人在这件事儿上纠结。
纠结不清楚的。
“去做事儿吧!”她挥了挥手,赶人走。
“诶!”
段青山知晓轻重,没有耽搁。
等他回到朝凰绣坊时,姜安宁正在净手。
“都安排好了。”
他犹豫了片刻,忍不住的问:“主上可要见见金盛他们?”
姜安宁困惑的皱了皱眉。
随即想到,段青山说的,大概是绣坊后院里盘踞的那些人。
“不了。”
她刚想推辞说不方便,段青山先开口抢了声音:“金盛他们,从前在堰都县,是做镖局生意的,懂些拳脚功夫,平常别院那边没有活计的时候,他们也会教院里那些小孩子们一点拳脚。”
段青山声音微微顿了片刻,见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的往下说。
“院儿里头的那些小孩儿,也大都是知道长进的。”
“每每得了金盛教学的时候,都会争先恐后,学的认真,学的仔细。”
“便是在无人监督的时候,也从来都不会偷懒,很是勤勉。”
“之前在绣坊后街给您磕头的那个,林城,就是其中一个。这小子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个豆芽菜呢!”
段青山尽可能的语气松快:“如今倒是壮实的,像个成年男人了。”
姜安宁忽地就笑了:“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向我推荐,这个会拳脚功夫的金盛,还是想向我推荐这些勤勉好学的小孩儿?”
“什么都瞒不过主上,奴的那些小心思,一眼就被您给瞧了个清楚。”
段青山很是自然的捧了一句。
他偷偷打量了会人的神色,趁着人看起来还算心情愉悦时,简明扼要道:“奴就是觉得,既然金盛有这个本事,不如干脆利用起来,由他操刀主持,帮咱们训练出一批,有些武力值在身上的队伍出来。”
“往后再做什么事情,需要人跑腿儿了,也能有个可指使的。”
姜安宁“呵呵”了几声:“训练出一批有武力值的队伍?”
“你要干嘛?”
“起兵造反啊?”
段青山忙说“不敢”,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慌张。
反倒是大了些胆子,凑到人跟前儿去,蹲下来,很是讨好卖乖的样子:“奴只是觉得,背后盯着您的那些势力,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
“如今,这还只是在江安县,这么个小地方,便已经有如此多的事端,接二连三的涌现出来。”
“若是来日您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旁人家的地盘,那岂不是成了龙困浅滩?”
姜安宁挑眉,未语。
段青山陡然生了几分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何况,京城距离此处数百里,路途遥遥,这一路之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没有些得力的护卫在身边,您一个小姑娘,独自上路未免也太过于危险了不是?”
姜安宁在此时,才终于明白,段青山在这里兜了好大一个圈子,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冷笑着,看向噙着小心,正偷偷打量着她的男人。
段青山赶忙将脑袋压低了下去,不敢再与人直视。
“我看你担心我路上危险是假,想跟着我一块儿进京去,才是真吧。”
段青山刚要应声说是,就听见姜安宁一声冷哼。
他赶忙把就要溜出嗓子眼儿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就是不知,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跟着我进京城,究竟目的为何?”
“奴只是想保护主上的安危……”
段青山的这一声辩解,听起来有些心里发虚。
姜安宁呵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声音淡淡:“知道了。”
段青山一时有些拿不准人的意思,抬头看向姜安宁。
“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好了。”
姜安宁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反正,就算她不同意人跟着,以这人的性格,十有八九也是要自作主张,偷偷跟着的。
“至于你说的事儿……”
姜安宁看着人,缓缓说道:“我就算是同意你带他们跟着我一起进京,你又该如何遮掩他们的行踪?如何替他们拿到通关的文书?”
“还有,这一路上的伙食费、住宿费,又由谁来承担?”
“他们,还是我?”
“又或者,是你的那些封口费?”
段青山忙道:“奴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他把话说的太过于胸有成竹,被姜安宁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立马心虚起来。
“刚刚是奴疏忽大意,没有思虑周全。”
段青山笑的有些讨好:“这钱自然是不能让主上您来破费的。”
“奴便粗略的想了想,不妨让他们,一路打零工北上,既能赚些食宿费用,也能有个出行的说头。”
姜安宁笑容加深了几分,像是没有看出,这男人早有预谋似的,声音淡淡:“这个主意甚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段青山下意识的就想要再解释几句,为众人争取随行的机会,声音还没来得及溢出嗓子眼儿,便硬生生地止住。
他满是不可思议的眨了眨铜铃似的牛眼,好半天,才确信过来刚刚究竟是听见了什么。
“主、主上……”
段青山犹不敢相信的磕磕绊绊询问:“您、您刚刚说,说……您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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