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们亲眼见到,这一餐四人共消费近四十块大洋,几乎是普通人一个月的薪水,
他们在店内尽兴享用,
然而跨出店门,
却见大街之上,
有衣不遮体的流浪者四处游荡,如同乞丐般行迹不定,
且时常能听到,
这些乞丐因争夺一点食物而引发的撕扯争吵之声。
多门也不禁紧锁眉头。
就在前方不远处,
一名瘦弱得皮包骨头、约摸十来岁的女乞丐,
弯腰向前疾奔,
双手紧紧护在胸前,
仿佛手中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实则,
不过是她在路边拾得的一小块红薯而已。
身后,
一名成年乞丐紧随其后追逐。
那小乞丐尚未跑出几步便被追上,
那成年乞丐伸出手去抢夺小乞丐手中的红薯,两人扭打一团。
小乞丐年纪尚幼,
身形瘦削,力量自然不及对手,
不久红薯便被那成年乞丐夺走,
小乞丐仿佛疯狂一般跃起试图夺回,
然而那成年乞丐已将红薯囫囵塞入口中,
全然不顾其上沾染的泥土,
一面粗鲁地咀嚼,
一面用手推搡着小乞丐。
这一幕就发生在熙攘的大街上,
虽有行人经过,
但却无人出面制止,
毕竟类似的情形在此时此刻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随着饥荒日益加剧,
别说乞丐,
即便是普通百姓,
也常为了一口食物而相互争斗。
原本,
李怀山对此并无特别在意,
然而当那与中年乞丐纠葛不休的小乞丐,
紧紧咬住对方的手不肯松口,
脸颊肿胀,
却狠戾地瞪视对方,
那份桀骜不驯与恨意,
竟让李怀山联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穿越之时,
两人的记忆交融一体,
如今的李怀山,
亦保留了部分前世的记忆,
似乎前世在幼年时期也曾多次遭遇类似情景。
李怀山轻轻摇头,
迈步向前,
一把抓住那中年乞丐正要再次抽打小乞丐的手,
直至中年乞丐因疼痛难忍而扭曲面容。
李怀山皱眉喝道:
“滚!”
那小乞丐因此刻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而松开了嘴,
待中年乞丐离去后,
仍呆呆地凝望着李怀山。
……
李怀山再次摇头,
尽管衣裳破烂不堪,头发蓬乱,满身污垢,
但仍能看出这是一个小女孩。
他从口袋中取出半个馒头,
递给了那小乞丐。
小乞丐本能地接过馒头,
准备藏入怀中,
多门和其他两位巡捕看着这一幕,
均感困惑不解,
在这个年月,
此类事情屡见不鲜,
不明白那位一顿饭就花掉小四十大洋的人,
为何此刻又突发善心。
李怀山看着正要把馒头藏进怀中小乞丐,
微微摇头:
“你若不吃。”
“这半个馒头只怕保不住。”
小乞丐闻言一愣,
旋即环顾四周,
此刻不远处已有数名乞丐,
正注视着她。
此处乃一条繁华商业街,
周边不乏各类餐馆,
这些乞丐聚集于此,
便是期望能寻觅到一些剩菜残羹。
适才发生的一幕,
周围的乞丐们都看得真切,
李怀山赶走了中年乞丐,
还赠予小乞丐半个馒头,
此刻他们的眼光,
全都集中在小乞丐身上,
其中意味,
不言而喻。
女孩显得有些迷茫,
突然朝李怀山跪下,
用嘶哑的声音恳求道:
“求求您。”
“救救我的妹妹。”
“我妹妹生病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出来找吃的,就想带点回去给她,再不吃东西,她真的会被饿死的。”
李怀山一时愕然,
未曾料到如此戏剧化的情节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伫立原地,
身旁,
多门始终关注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位年轻兄弟虽然处事圆滑,
但对于许多事情可能见识尚浅,
担心他会一时心软,
将棘手的问题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今晚承蒙他的宴请,
吃人之食,
难免心存顾虑。
多门低声对李怀山说:
“兄弟。”
“这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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