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被暮乔依告知她爸爸死的时并没有多少感触,只是记得他的眼神很嫌弃。他的死因未知,总之她和暮乔依都没有去参加葬礼。

在后来的两周里暮乔依都没有去上班,前一周时还有经理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说客户要去看房,她再不去就让给别人了。甚至后来暮乔依在醉态里还和对方吵了起来,然后就直接说她不干了之类的话。

小黎还接着去上学,她并不为凌光龙的死感到伤心,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暮乔依的脾气。因为凌光龙的死意味着她即将没来自他的抚养费,或许暮乔依会随时抛弃她。

一天,小黎放学回家前,暮乔依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放着,她在茶几上把白色的药丸捣成碎沫然后倒进两个杯子里。杯子已经装了水,也不知道已经捣了多少颗。

小黎回家的时候察觉到了暮乔依有些奇怪,然后就过去关心了一下。暮乔依很少展颜欢笑,但这一次却笑着说没事。她笑得很温柔,也很奇怪,然后拿起茶几上的其中一杯水向小黎递过去,说是放了一点蛔虫的药粉,要饭前吃。

暮乔依就这样看着小黎拿过水杯靠近嘴边,小黎喝进了两三口时暮乔依突然抢了过来说:“你不喝了”然后顺手把水倒进了水槽里,又转身说:“先吃饭吧,以后你自己再驱虫。”然后坐到沙发上一连几口喝完了另外一杯水。

暮乔依提前吃完了饭,吃完后只说了句她累了要去睡觉了,然后仔仔细细看了看小黎,眼神很奇怪。

小黎继续低着头吃饭,小心地应着没有用她的眼睛看暮乔依,怕会看到她的憎与怨,她们也早已习惯了不去看对方。

小黎吃得也很快,收拾了之后回到房间准备开始写作业,却莫名地困了起来,于是她趴在桌上打算睡一会再起来写。结果直接就睡到后半夜被冷醒,又头晕晕地爬回了床上。

第二天小黎起床时已经迟到了,甚至还感冒了。她敲了敲暮乔依的房门,准备让暮乔依打电话给老师请假。但暮乔依并不应门,门还被反锁了。这并不是第一次,小黎见怪不怪,于是就强撑着去了学校。

到学校的时候,小黎被罚站在教室后面,老师在讲台上交代着六月份的小升初考试:“只有三个月了,同学们要努力学习,争取考进一中二中,顺便就在里面升入高中部。”然后看了一眼小黎继续说到:“不要像某些同学一样,只能吊车尾去七中,五中这样的学校,这样的中学是考不进好高中的,更不用说以后要考大学。”

小黎的午饭是在学校吃的,吃饭时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安。下午放学回家后,暮乔依没有和平时一样坐在客厅里涂指甲或者照镜子打扮,她的房门仍旧还是关着的。

小黎敲了敲暮乔依的房门,想看看暮乔依在不在家。里面没人应门,小黎尝试去开门,但门仍旧还是锁着的。

小黎看了看客厅,家里什么都没有动过,然后她又敲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这时屋里安静得可怕,突然一种后背发毛的感觉席卷着她。

于是小黎开始失控地敲着门,一边敲一边害怕地喊着。但暮乔依的房间仍旧静得可怕,小黎随即惊慌失措地跑去拍打邻居的门。

她们的邻居是对老夫妻,心肠不错。他们出来应门后,小黎只顾着哭,话也说不出来。等她表达清楚的时候,邻居进屋帮她敲了敲门,然后简单地问了话,之后就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是强行破门而入的。小黎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是两个警察进去查看的情况。

其中一个警察带着临杭的方言口音说道:“没气了,人都硬了,只能叫医院来看哈是啥子情况。”然后两人分别都在手机上摁着号码走了出来。

“没气了……没气了……没气了……”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小黎的脑海里,是死了吗?这个念头吓得她哭不出来。好像那三个字让什么东西塌掉了一样,空空的。

小黎的眼睛只顾着惊恐地看着屋里面,有一个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但是她不会动了,又好像会突然坐起来吓人一跳。

小黎没能移动步伐,只感觉那扇被强行破开的房门比东山脚下的那道石门还恐怖,恐怖到令她想吐。

两个警察出来后,另一个警察用方言说道:“先不要吓到娃儿,一哈出克再问大体是嘛子情况嘛!”

不久之后来了一辆救护车,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拿着两个箱子就进去了,检查了一下商议先拉去医院停放。

那天401门口堵了小区里的好些大娘大爷,警察向周边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又问了小黎一些简单的家庭人员情况,当天晚上小黎是在警察局过夜的。

第二天,小黎没有去上学,到中午的时候在医院见到了舅舅。警察和他在一边交涉,几句话过后他忽然激动了起来,他吼道:“我自己两个姑娘一个幺儿,一个在读初中,两个在读小学,上面还有一个老母,我咋个照顾,一天都不得行,要照顾她爹家那边去照顾。”

下午的时候,联系到了小黎爸爸家那边,电话里的情况比这还要糟糕。

第二天的时候小黎仍旧还是在警察局里过夜,到第三天的时候就被告知要去福利院了。因为福利院在临杭市另外一边,离小黎的学校很远,所以作特殊处理也转了学。

参加完非常简单的葬礼后,小黎在舅舅不耐烦地陪同下收拾了出租屋里的东西进了福利院。

她没有带走那盆鸢尾花,她把它放回了墙角继续自生自灭。她已经不期待长大了,也不再祈祷自己未来会快乐。

原来世界的坍塌是如此的沉寂,一点声响也没有。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