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翠庵的院子里、矮木丛、山墙瓦棱、门前石阶都铺满一层金黄的银杏树叶,与万竿翠竹相映,如绿玉镶金一般。

这日清晨,深秋的薄雾还没散去,俞成龙便和秦子常来到拢翠庵。

清扫庵内落叶的智善见二人走进庵门,放下手中竹帚,迎了出来。

秦子常问智善:“静虚师太可在庵里?”

智善含笑道:“在禅堂里打坐呢。”

俞成龙轻声问智善:“我们来的这么早,不会打扰师太吧。”

智善说:“昨天师父还说,你们好几天没来,不知这段时间你们忙什么呢?”

二人跟着智善来至禅堂门前,静虚双手合十,已走出禅堂。

静虚面色已恢复往日光洁,平静地说:“二位禅房里请吧。”

俞成龙赶忙说:“师太,我们是来和您辞行的,明日我和子常就回北方,龙溪镇的事务已安排妥当,禅堂我俩就不进去了。”

静虚微笑着说:“还是进来坐下说话,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秦子常说:“俞大哥,我们还是听师太的,进去说话。”

智善听说二人要回北方,脸上立刻浮起忧伤神色,静虚轻声说:“智善,你去给二位倒茶来。”

静虚退回禅房,指引二人坐下,智善端进茶水,俞成龙接过智善递过来的茶水时,看见智善的手在轻微地抖动,秦子常看了一眼智善,关切地问说:“智善,你不舒服了吗?”

智善低头扭身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没,没有......”

静虚温和地笑了笑说:“俞团领,你是爽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能带智善回去吗?”

俞成龙羞得面红耳赤,游离的眼神无处着落,秦子常惊讶地瞪大眼睛说:“智善,智善能离开拢翠庵吗?”

静虚满脸慈祥,依旧轻声说:“这几天智善把她的过往都和我说了,说实话,从第一天接她来庵里,我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我们去救韩会长时,我把拢翠庵暂时托付给她,也是迫不得已。”

俞成龙红着脸说:“师太,这,这合适吗?”

静虚说:“她本没有剃度,只是暂住庵内。”

俞成龙看向秦子常,见秦子常愣愣地,一脸茫然,俞成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她确是个好姑娘。”

静虚遂问俞成龙:“俞团领,你不会介意她的过往吧,她出身贫寒,身不由己呀!”

俞成龙面色微变,讷讷地说:“子常都和我说了,只是......”

秦子常忽问俞成龙:“俞大哥,只是什么?”

俞成龙说:“子常,我前半生浪迹江湖,以后也是居无定所,怕她跟着我受苦......”

智善走进禅房,满脸泪痕说:“俞大哥,我不怕吃苦,只要俞大哥不嫌弃我,就是流落天涯海角,我也愿意跟着你。”

静虚点头说:“俞团领,你可听明白了?”

俞成龙深情地看着智善,一颗漂泊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他感慨地说:“师太放心,我会好好对待智善。”

静虚微笑着说:“这我相信,不知明日可否带她一起回去?”

俞成龙皱起眉头,看向秦子常,秦子常说:“我们这次回北方,押送运粮车队,一路会有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带智善一起走,恐有闪失......”

俞成龙点头道:“子常所言甚是。虽有韩会长派十个团丁随行护送,但此行仍需谨慎。如今战乱四起,贼寇横行,为保万无一失,还需做好万全准备。”

静虚看了看智善说:“智善,不,腊月,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拢翠庵的俗家弟子了,但拢翠庵的山门随时向你敞开,是去是留都由你自己决定。”

智善抽泣着说:“师父的教诲,智善时刻铭记在心。师父对我的恩情,犹如再生父母,智善没齿难忘。无论智善身在何处,都不会忘记师父的大恩大德。”

俞成龙沉吟了一会儿说:“智善暂且留在庵中,待我与子常将粮食押运过黄河,交付到我们的人手中后,我会随团丁一同返回龙溪镇,再来接智善,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静虚看着低头不语的智善,笑着说:“我看这样安排甚妥,腊月就在庵里多待些时日吧。”

智善破涕为笑说:“这样我还可以再多陪师父几天呢!”

秦子常起身拜向静虚道:“师太,请受我秦子常一拜!”

静虚慌起身扶起秦子常,吃惊问道:“子常,你却是何意?”

秦子常满脸悲愤,快速说道:“张一刀是我杀父仇人,师太多谋善断,助我杀死仇人,对我秦家恩德如山,我必将铭心刻骨,永世不忘。”

静虚听得秦子常此言,脸色骤变,她怔怔地望着禅房外面,过了许久才叹息着说:“张一刀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俞成龙也起身说道:“师太智勇双全,俞某心悦诚服!”

静虚淡淡地笑了笑说:“也是迫不得已罢了,以后休再提起。”

几个人走出禅房,静虚和智善把俞成龙二人送至山门外,智能和智远一蹦一跳地踩着铺满黄叶的石阶回来,见师父送客人立在门前,于是赶紧止住嬉闹,沉下脸来,侧身立于石阶边上,给俞、常二人让路。

静虚对智能、智远说:“你两个又去哪里疯跑了?”

智能支支吾吾地说:“去,去龙溪镇送福贴......”

静虚对智善轻叹着说:“以后你若走了,她们两个这般地贪玩,我又能靠谁去?”

智远听师父这样说,指着智善问:“智善,你要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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