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二,你把马车赶走,离码头越远越好。”骆驼已点亮马灯,“这是私盐船,小五子,你去叫幺鸡他们过来。”

舅舅牵马调转车头,离码头而去。小五子一边往山崖后面跑,一边对舅舅说:“今天的事,你敢露半点风声,我毙了你全家。”

......

船舱里的银锭上,索朗次仁在阿莲的无尽缠绵里,感受到平生第一次的酣畅淋漓。

回到甲板,二人相拥而卧,沐浴在柔和的月光里。

海浪声声,细语呢喃。

“卓玛,你真好,有牧草、花香、山风的味道,你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索朗次仁,像只野兽......”

“不,你是,我的土地,我么,就是,土地上,耕作的奴仆。”

“索朗次仁,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

“对,索朗次仁,卓玛的奴隶......”

阿莲紧闭双目,索朗次仁火热的嘴唇不停在阿莲脸上摩挲;阿莲钻在索朗次仁的怀里,感觉到他的胸膛是那般宽阔,那般坚不可摧。她想永远都躲在这个让她倍感安全的港湾里,去回味一生曾经历过的美好瞬间。

“舅舅应该快回来了......”阿莲在索朗次仁耳边低语。

索朗次仁浑身收紧,他放开怀里的阿莲,起身紧张地向陆地方向张望,“你说得对,他,回来了。”

二人站在甲板上整理好衣服,见马车在码头停住,灯火朝他们晃动几下,索朗次仁飞快回到桨座,用力划动船桨。

渔船离石板路还有几丈远时,索朗次仁丢下桨,和阿莲站在船头,准备抛锚。

渔船靠岸的瞬间,阿莲和索朗次仁同时看清马灯下那张陌生的脸,“快走!”索朗次仁拉起阿莲,向桨座奔去。

渔船太重了,二人拼力划桨,依然纹丝不动。

眼看着马车上又下来几个人,并沿石板路向他们跑过来,索朗次仁压低声音,急促地说:“你,别停,我升帆。”

站在桅杆下的索朗次仁,看见走在前面,手提马灯的人准备登船;他一个箭步,跨到舱口,顺手抓起一块银锭,狠狠地向那个人砸去。然后又返身回到桅杆下,用尽全力扯拉吊索。

这时,枪声四起,阿莲吓得惊慌失措,船桨不时从手中滑脱。

索朗次仁奋力扯帆,全然不顾子弹从耳边“嗖,嗖”飞过;忽然,索朗次仁身子一晃,已然升起的船帆“哗啦”一声坠了半杆。

索朗次仁没有立刻倒下,他手里紧攥吊索,用身体的重量挂住船帆,海风鼓起硬帆,渔船离岸入海。

阿莲一边划桨,一边哭出声来;索朗次仁斜侧身子,他的脸几乎贴近甲板;吊索撕扯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的身体开始被一点点地拉直,索朗次仁猛喝一声,又把即将滑落的硬帆升高几尺。

渔船借着风力,很快便远离了码头;索朗次仁已无力再升高船帆,他摸索着找到索扣,咬牙将吊索系住,直到此时,索朗次仁才如释重负般软软地贴伏在甲板上。

阿莲离开桨座,扑向索朗次仁;阿莲把索朗次仁的身体翻转过来,手指触到甲板上粘稠、温热的鲜血。

月光下,索朗次仁的脸像张白纸,阿莲失声痛哭;索朗次仁缓慢地抬起右手,抓住阿莲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卓玛,看吧,多美......愿,所有的,所有的神灵,保佑,我,我美丽的......”

阿莲感觉到血正在从索朗次仁的胸口流出,她的手还被索朗次仁紧紧按住,“索朗次仁,索朗次仁,你睁开眼,睁开眼,你不会死,你不能死......”

索朗次仁长长地呼了口气,阿莲把脸贴在索朗次仁脸上,听见索朗次仁微弱的声音,“阿妈...回...家......”

阿莲的手被索朗次仁突然松开,是的,索朗次仁已然放手,放开他最爱的,放开了这个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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