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过顾虑，但是又没真的担心过，因为你和你弟弟、从小都是顶顶固执的人。”
“这份固执，让我看着你们、总能想起一些实在不该被忘记，但坐在这位子上、又太容易忘记的东西。”
“皇上此话，是臣莫大的荣幸。”
“既然你相信此事可行，那就去做吧，”皇帝又添了一杯新茶，“但有些事、朕要说在前面。”
“你可能隐隐有些猜测，但今日朕便明确地告诉你，王氏对蓟州军的掌握、并不亚于闵氏对凉州军的，就算是只铲除王氏而不动闵氏，王氏也很可能鱼死网破地挑起战乱，一个不慎，边关几个州府，可能会一起脱离朝廷的控制，届时可就不止是边关之乱了。”
“朕给你们继续追查设计之权，有了计划朕也会认真听取，但在朕许可前，谁也不许妄动、透露消息给氏族派，否则一律按叛国处置。”
“元培，你记住，朕甚至可以做一个窝囊的皇帝，也决不能成为亡国之君。”
皇帝话中之意、比平平的语气沉重了太多，压得柳元培撤后两步，跪伏叩首。
“臣明白，谢陛下宽宏。”
柳元培第一时间将皇帝的决意传达给了众人，尤其是对不许妄动的警告，让齐子彦几人也感觉到了沉重。
“那日柳国公便说过，是否引发动乱，不是他们能一手掌握的，如今看来、情况可能比那日所言更不容乐观。”
齐子彦扫视一圈、屋里的人都是脸色沉重，反而一笑。
“但说的是不许动，而非不许打这个主意，说明圣上起码是默许了，也赞成以稳为主、只铲除王氏的想法，只是要看刀能不能磨得足够快。”
秦朗发问，“就凭我们手中的东西，你相信这事能成？”
“不光是凭我们有什么，更是凭我们如何得到这些的，”齐子彦看向窗外，“无论是秦朗大哥、还是幕僚周兴平、兵部左侍郎兰红枫、乃至王氏子弟王淮钧，都是被贵族派、被王氏逼得退无可退，也不愿再忍让，才逐渐在这里聚拢起来的。此为人和。”
“而从之前的很多事，也能看出氏族内部的混乱和割裂，比如不肯尽全力只想假借人手的孟家父子，比如貌合神离的荆州江氏等等，王氏越是激进猖狂、氏族派内部越是混乱，对我们而言就越是合适的环境，此为地利。”
“现在只差一个时机，一个将所有可能性汇聚在一起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若是齐备，我相信就是我们成事之时。”
“而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收集更多的情报、做好手头的事。”
“也对，若是这样都无法成事，或许就是气数已尽了。”罗丰仪感慨，对此齐子彦却摇了摇头，“若是这样无法成事，就再重新积攒力量、重新谋划、重新尝试。”就像皇帝和柳国公他们坚持的这许多年一样。
“如此，即便最终事情仍不可成，到了丢掉性命的地步，我也能说句、无愧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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