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柳国公,在向皇帝汇报完情况后的一片沉默中,也不由得有些紧绷。
“你又是如何想的?”
皇帝的声音低沉、喜怒难辨。
“臣以为,当尽力一试。”
“若是不成,又当如何?”
“若是不成,我等则以命相搏、平息战乱。”柳元培毫不犹豫地回答,“氏族之乱、不会自行平息,无论早晚、必有一场艰难的较量。臣与皇上等待十数年,如今已是上好的机会了。”
“说的不错,比起贪腐弄权、通敌祸乱才是天下所不容的大罪,正因如此,不该一举铲除吗?”
“在臣眼中,氏族派与我朝这棵大树、已经盘根交错长在了一起。若是强行拔去,剩下的或许也能成活,但想要恢复枝繁叶茂、不知还要多少岁月。若是有可能,稳住大的枝干、而只削去腐坏最严重的部分,再在空出来的地方培育新鲜的枝条,或许能焕发出更大的生机。”
“统领一个残破之局,想必也非皇上之愿景。”
皇帝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个非我所愿。”
“这些年来,非我们所愿的事何其多!一旦按你所说,就相当于将消息提前透露给闵氏和其他家,到时候我们很可能失了先机。局势难料、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元培,就算是这样,你也相信此事可行?”
“是,臣相信。”柳元培直视着皇帝,“皇上,我们已经失去了秦棘这一代,现在新的一代、在乱局中也会消耗殆尽。可若是后继无人,就算保全了你我,十年、二十年后又待如何呢?”
“我们一生之努力,都为谋求一个未来,可若是失了人,空有繁华似锦、权势滔天又有何益?”
皇帝沉默半晌,走向旁边的茶台、抬手示意柳元培。二人相对而坐,却是皇帝在泡茶,泡好了一人一杯,就这样安静地品茶。皇帝喝完茶,一声喟叹,终于开口。
“当年登基后不久,就有人指出柳国公府地位太高、我与你又走得太近,有碍皇帝威严、也会滋长你柳国公专权滥权,谏言让我疏远、钳制你。其实他们说得不无道理,很多帝王之术、也正应该如此。”
这样能吓破他人胆子的话,柳元培只是轻笑,“然后呢?他们怎么没说我位高慑主、谏言您砍了我的脑袋?”
“还真有,大概八九年前吧,你不记得了?”皇帝也笑,“你在云州办事出了纰漏、被他们抓了把柄,你回京前,这样的奏章像雪片一样堆在朕的书案上。”
“那次啊,”柳元培想了起来,好笑地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京中的友人还给我千里送信,让我莫要回京、恐有性命之忧。”
“你要是不回来,才真有性命之忧,”随着往事浮现,皇帝周身沉重的氛围轻缓下来,“你自己说说,朕为什么从没这样处置了你?”
“因为您挺喜欢我的吧,”柳元培接着又补充,“也挺喜欢我弟弟的。”
皇帝瞪他一眼,然后笑开了,“倒也不算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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