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钧点头。
“那你知道王氏所用之手段,早已不止于生意贿赂、或霸道行事了吗?”
王淮钧沉默着,其实他不仅早就知道,甚至出过一些主意。这份带着羞愧的沉默,让王绮竹明白了,痛心又愤怒。
“王淮钧!你还记得阿父阿母是如何死的吗?”
“记得,是遭遇了山匪。”
“那你告诉我,你可曾安排过这样的‘山匪’?!”
王淮钧露出惊色,王绮竹步步紧逼,“你可知,这些年,有多少与王氏、与家主意见不合的人都遭遇了这‘山匪’?!”
王淮钧听出了这其中隐隐的责难,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是说阿父阿母的死...是...?!”
“我没有证据,也不能确信,”王绮竹闭上眼,“但我去年和离前、才偶然得知,充州附近、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山匪。”
他们父母出事的时间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他们那时也年幼,记不得太多当时的情景,也不知父母是否与家族有什么矛盾。但他们能记得的,是永远开明包容又温柔的父母,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永远消失在了群山中,徒留两座衣冠冢。
“是我那公公喝了大酒说漏嘴,他们不知道我就在侧屋。当时我心惊肉跳的,然后便想尽办法想调查这些山匪,”王绮竹想起那些仿佛染着血的文字,面色沉重,“充州乃至其他许多地方的‘山匪’,都是受王家豢养。不光能遮掩王家和其他氏族的私兵,更是可以摆布地方官员的功绩,可以说是获利颇丰。可是阿钧,这些年有多少人枉死在这种山匪手中,你敢想吗?就算我们父母的事真的是意外,又有多少像阿父阿母那样的善人惨死?有多少像我们一样的孩子丧父丧母、孤苦伶仃?”
“那之后我好长时间没睡好觉,经常做噩梦。我没法欺骗自己,就算我也是王家的人,也无法对这样的恶行无动于衷!”
“你若还记得父母的一分教导,也应该知道,这样的王氏、这样的我们只会给他们蒙羞!”
王淮钧鼻子发酸。他还记得,他的父亲和蔼而高洁、母亲温柔而坚定,都是极明白事理之人,绝不会认可这样随意坑害人命的行径。
可他为了活得好些、把这些全忘了,不光视而不见,还主动将手伸了进去。
“我知你做这些,是希望你我能得到王氏的庇护、过得好些,阿父阿母也不会怪你,”王绮竹拉住弟弟的手,“但是我如今知道了,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王氏如此,我不光不需要这份庇护,还要亲手驱逐这份阴云!”
“我们二人受了阿父阿母的生养和教导之恩,总要贯彻些信念,不然浑浑噩噩,以后有什么颜面下去见他们呢?”王绮竹比弟弟大五六岁,对阿父阿母的记忆更鲜明。那曾是她最爱的人,现在梦中见到他们,却会觉得羞愧。
王淮钧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认可了姐姐的说法,但还是充满忧虑,“就算是想这么做,也要从长计议,想好每一步该怎么走,阿姐这样突然偷跑、实在是太大胆了。”
“我在本家这一年也不是白费的,”王绮竹一直是个胆大果决的女子,只是之前本家的环境、和被强迫嫁人压抑了性格,如今倒是有了点少年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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