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看着她,怯生生的不敢吱声。

陆禾筠神情凝重,冷声质问:"送到达官贵人的府宅,供他们凌虐?"

老鸨眼神躲闪,还颇为硬气的辩解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这样。"

"谁给的钱多,姑娘就送到谁府上。"

"弹琴唱曲,跳舞陪酒,这都正常。"

陆禾筠将芳悦的衣袖放下,又抓起旁边依玲的手,手臂上同样有,环看一圈大厅,这些姑娘都是十六七八岁的模样,最大的估计也就二十出头。

虽说是身处寻花问柳之地,但也是大宁的民,是活生生的人,没理由遭如此虐待。

她压抑着愤懑,暗自咬牙。

老鸨瞧她没有反驳,底气足了几分,话语间多了些阴阳怪气,"郡主,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您没有踏足过当然不知道。"

"这些姑娘可都愿意去的,就算不自愿,那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们空有皮囊,一点谋生的手段都没有,什么琴棋书画还都是在这里尽心培养出来的。"

陆禾筠的拳头默默攥紧。

而老鸨依旧喋喋不休,"现实就是这样。"

"士农工商,三六九等,而她们都不沾。"

"是最低贱的青楼女子,出了这里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有了容身之所,就得更加卖力的赚钱。"

"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愁,哪里懂我们这些贱民的疾苦。"

"我们啊,光是活着就拼尽全力了,伤疤又算得了什么,总比饿死冻死的好。"

大厅陷入一片死寂。

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还是明里暗里的警告所有姑娘们,挑明了反抗离开这的后果。

每一句话都那样的尖锐刺耳,深深的刺入她的心。

指尖死死嵌入掌心,攥得泛白微颤抖。

此时,一只手伸了出来,默默的握住她的拳头。

陆禾筠微抬起眼,瞧清了那只手的主人。

红玉轻轻摇头,嘴角淡笑着,浓妆艳抹都遮不住脸上的疲惫,眼神中透露着被迫的妥协,更是深深的无奈。

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拳头,脸色阴沉沉的盯着老鸨,"你说的话,我受教了。"

"但我不管这些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们生在这就是大宁的子民。"

"泱泱大国,离开这里怎么就容不下?"

"出身再卑贱,也有活着的权利。"

"你说她们自愿,我不敢恭维……但我敢肯定!"声音陡然拔高,老鸨吓一激灵,她抬脚步步靠近,话语变得沉重犀利,"她们受到虐待的那一刻,是会感到疼的,是想要逃离的!"

老鸨后退些,咽了咽口水,自认有理,"郡…郡主你说的对,可那有什么用?"

"说得难听一点,她们想要活着,不就是靠卖艺卖身,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出路和活头?"

陆禾筠火气直冒,再难压抑,怒极反笑,"卖艺卖身?"

"你确定不是因为卖身契压在你那!"

她还想说,这次换成两只手拉住她。

老鸨一时给气笑了,盛气凌人的点头,"没错,卖身契在我这里。"

"所以呢?郡主你想怎么样做?"

"千金一掷为她们赎身?"

"是,您有这个财力可以赎,可你赎得了十个百个,甚至上千个,你赎得了整个大宁的青楼女子吗?"

"这可是一直流传下来的,历历代代都有。"

"除非彻底根除,否则就算您是郡主也改变不了。"

"您是郡主,还是大理寺司直,身份高贵,感到气愤很正常,可你也没办法不是吗?"

老鸨嚣张轻狂的勾唇笑着,轻飘飘的补充两句,"您还是继续查案吧,这种事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管不了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块大石,沉沉的落下,成为她彻底呼吸不了、翻不起身的最终一击。

莫大的无力感如沉重的乌云,笼罩在上空,看不到一丝光亮,黑暗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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