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继晔嫉妒的眼睛发红,她们应该彼此质疑,应该心生裂隙,应该为了这无端的猜疑互相残杀。

而不是这样,是互相信任。

是她抱着他哭的委屈,她只一句辩解,甚至不需要她辩解,他都会无条件选择相信她。

连男子最在意的贞洁清白,在他眼里也如无物一般。

爱,在此刻高下立见。

萧继晔想到他对懿行的爱,耻笑自己不择手段的爱后,更生出了摧毁他们的念头。

“苏行止你别忘了前几日的事。”

他意有所指,提醒着她,从这场欺骗她的情爱之中清醒过来,除去他憎恶的这一颗眼中钉。

祈珩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让他怀里的姑娘这般害怕,俯下身抱着她去榻上休息。

他只能尽力安慰,“行止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救沈思卿了。”

“他若是威胁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沈思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现在,你乖乖躲在里面别出来,等我制服了他,我带你一起走。”

苏行止虽已痛苦万分,但还是克制下要破口而出的诘问,只乖顺地点头。

在这要杀了他的时候,还要再利用他拖住萧继晔,她趴在枕上自责痛苦,眼泪很快濡湿了枕头。

她简直恨透了自己。

可她更清楚,自己的软弱无力,在这一场厮杀中没有任何胜算。

等祈珩和萧继晔打得如火如荼之时,苏行止起身下了床,把早已准备的信号弹捏紧,飞身出了偏殿。

撤退的烟火在东宫上空点燃,把守城的精兵都吸引了过来。

烟火炸鸣声,也让偏殿内打斗的两人停了下来。

萧继晔虽然武功高深,可对上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祈珩,终是落了下风,身上受了多处剑伤。

但他像是没有察觉到疼痛,负了剑退到后面的墙上,坐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逸小郎君,你没想到吧,你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她会害你。是不是很讽刺,你爱的人,要推你去死。”

祈珩紧紧捏住了软剑,与他面上的惨白不同,剑身还在滴着鲜红的血珠,红的刺眼,染红了那一双溢满伤痛的眸子。

他张了张嘴,明知事实如何,还是想极力否认,可当视线落在逆着光进来的人身上时,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是连遮都不遮一下,明晃晃地握着匕首提步走来,冰凉的刀身反着外面的柔和春光。

只这一小段路,她故意放慢了脚步,走的极慢极慢,像是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去思索,对于这即将到来的死亡,他是该逃还是等着她来杀他。

祈珩突然懂了她的心思,她知道的,若是没有她在,凭他一己之力,想要逃出这个牢笼,许是轻而易举,再不济也是能逃的出去的。

到了他跟前,姑娘压抑地低下头,“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现在还不逃?”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是想杀了你吗?”

祈珩丝毫没有犹豫,丢了手中的软剑去握她的手,“我不会留你一人在这里。”

“捡起来。”她喊得撕心裂肺。

手极力挣脱出他的掌心,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沈思卿的妻,无需负担他的情意,可为什么不把和离书送到官府?”

“是不是征服一个不爱你的人,还是别人的妻子,让你很有成就感?”

“不是。”

“不是。”

“不是。”

祈珩摇头连声否决,刚迈出一步,她就把匕首贴近了肌肤,划出一条新鲜的伤痕,血珠子淋漓,比划在他心口还要疼。

他近乎哀求,“别动,行止。”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把匕首先放下来,你听我慢慢和你解释。”

苏行止很想听亲口他解释,可时间快来不及了,越拖下去,他逃离这里,就越是艰难。

她只能厉声打断,“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祈珩,你欺骗了我,我不会再原谅你,更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这事总归是你欠我的,你若是有觉得亏心,就捡起你的剑走。”

“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时之间,祈珩进退两难。

萧继晔看着两人情深似海,无情的关上了偏殿的门,身躯挡在门上,彻底断了苏行止要深情牺牲的念想。

“想逃绝无可能。”

“苏行止,你既是选择了沈思卿,选择让他活下来,你就该按照约定杀了逸小郎君。”

“孤要提醒你,你要是一个都不杀,孤两个都不会放过。”

他又轻蔑地看向祈珩,俨然忘了自己被他所伤,“你自尽倒也是可以的,只要你死了,孤可以饶了苏行止。”

“你可别想着杀孤,孤虽然打不过你,但是要躲开你的招式,拦住你的去路,等到精兵赶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萧继晔以为他会恼怒,可看他的样子像是舒了一口气。

祈珩勾起唇角,语气轻松,“行止,这就怨不得我了,即便我想逃,他也是不肯的。”

“现在放下匕首好吗?”

“或者把匕首对准我,你来杀我,别把刀尖对准自己。”

苏行止恼怒地放下匕首,对着萧继晔怒吼,“萧继晔,你有病啊!”

骂完萧继晔,她又对着祈珩骂,“你也有病,让你逃不逃!”

“你们两个都有病!”

“有病,呜呜……”

她要被他们两个逼疯了!

祈珩快步走去,抱紧了她,“我有病,行止骂得对。”

“和你在一起,是死我也是甘愿的。”

她贴在他的衣襟前,发狠地捶打他的胸膛,“祈珩我不想让你死,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呀?”

“你为什么要这么蠢?”

祈珩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胸前安慰,“我知道你在等我。”

“我怎么能不来?”

“你是不是要嘴硬,说不希望我来,希望我心底没有足够多的你,希望我能在生死关头离开你,你就能找到一个理由,可以对我死心了,对不对?”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让你如愿。”

苏行止抽泣着贴近他,耳畔如同擂鼓,心跳强的让她恍惚,她边哭边搭上他的左胸,那里却是寂静一片。

她止不住骇然,他的心与普通人的心,竟长在不同的地方。

怪不得,每一夜同床共枕时,他的心跳声都这么近,她原以为是她自己的。

她垂下手,摸索到匕首,牙关咬紧,一刀没入他的左胸,下手果决不拖泥带水,随后用力推开了他,起身低头俯视他。

她面上没有一丝悲伤,笑着说着最伤人的话,“同你做戏一年多,要骗你真是够难的。你知不知道,每每和你在一起,都让我恶心,让我想要早一点杀了你。”

“可惜你城府太深,对别人的戒备心太重,我也只能压抑着自己陪你演戏。”

“我现在,终于又可以和沈思卿在一起了,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去害他。”

祈珩被她的话刺的近乎癫狂,她不忍再看着他的眼睛,背过了身去和萧继晔对视,是要打消一些他的疑心。

“萧继晔,人我已经按照约定杀了,立刻去命人把暗七叫回来。别以为我没听到,在你进偏殿之前,你派人去拦沈思卿。”

“你要是敢杀了沈思卿,我便为他殉葬,让懿行一辈子恨你。”

萧继晔看了一眼匕首,刀身都刺入了他的心腔,颇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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