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对很多事情就看淡了,要是十年前,我听到这个消息,或许会很高兴,但是过了十年了,我已经看淡了。自古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就是最大的天理。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天理。”

“老白,我想确认一件事,这张户籍纸是不是你偷偷放进去的?”原榭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户籍纸,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十年前搬到静岳县的四户人的名称,分别是李晓楼、朱颜、钱春花、冯秋月。

老白默不作声。

“老白,我来这里不是为难你,也不是想要你出堂作证之类的。你要是还有其他的证据,或是以前的卷宗,可以拿给我一份吗?”原榭问道。

“你等一下。我找找。”老白慢慢转身,走去了卷宗木架子后头,他在那里安装了一个暗格,专门用来放置一些珍贵重要的卷宗档案。老白步履蹒跚地捧着一叠卷宗,放在原榭的手里,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是十年前四季海棠大火案的调查记录、沈仵作的验尸记录,十五年前冯家惨案的记录。这是最后的记录了,你好好收着。”

原榭看着老白,双手捧着卷宗记录,跪下来,向老白跪谢:“多谢白先生,十载冤魂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了。”

老白转身背对着原榭摆摆手,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先生,告辞了。”原榭带着档案离开。老白的背影在昏黄的光线中渐渐淡去,他又回到了自己天天坐着的位置。在这张不足一尺长的小木桌上,他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从鸡啼到日暮,看着太阳从东边的角落一直走到西边的院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也许是因为心,也许是还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公证。

在他六十多岁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公正。

他站在门口,朝着院子空无人影的地方,双手交叠,深深地拜了下去。

“沈岩——”

“你可以安息了。”

*

原榭带着卷宗回到衙门正堂。严冬也带着郑秀芝回来了:“大人,人带来了。”

郑秀芝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脸上并没有多少得意的表情:“他死了?”

原榭看了一眼赵庭芳的尸体:“昨天晚上死的。”

“那倒是报应。”郑秀芝淡淡地说道。

“不是报应,是朱瑾替你杀了他。”原榭说道。

“朱瑾?朱九章的管家?为什么他要帮我杀赵庭芳?”郑秀芝有些吃惊。

“完成他主人的遗愿。”原榭说道,“你就不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他是帮他主人完成遗愿,是死得其所,我有什么好问的。”郑秀芝的手指绞着自己的手帕。那是一块白色的丝帕,上面绣着一朵莲花,红色的莲花。

“你跟朱九章是什么关系?”原榭问道。

“没什么关系,他说他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他。我也从来没有叫他去帮我杀赵庭芳,只是他这个人一厢情愿而已。”郑秀芝随意说道。

“那这条手串你怎么解释?”原榭拿出了一条红色的鹅卵石手串。

“这种廉价的便宜货街上到处都是,我又不戴。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你当真不知?”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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