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人们经历着什么?张北斗浑然不知。
她现在不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人,但当年确实是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神。
在地球科技难以监测到的银河系黑洞旁,两拨势力打的不可开交,她认不出哪一拨是太微的手下,就算是认得出也没打算上去搭手,毕竟她当下任务只是“打补丁”,然后还要赶回家吃饭。
与几年前出现在沙美市的小裂隙不同,行星大小的巨型战舰从宇宙那边穿梭过来,渺小的像是一个个蜜蜂。
想在两个小时之内堵住这么大的窟窿就不能吝啬电量了,张北斗心里问候着太微祖宗十八代,火力全开,一刻不敢耽搁。
在张北斗的努力下,3号电池99%的电量直接掉到了15%,堵上空间裂隙消耗的时间1小时59分钟,成绩不错,发挥稳定。
最后1分钟,张北斗看了看远处的战局,决定不掺这趟子浑水。
就在这两小时间,地球上的人们已经经历了十四个春秋。
张北斗担心身上来自宇宙的“可疑气味”会被狗鼻子的无咎发现,直接将自己传送到了卧室里的衣帽间换衣服。
奇怪的是,衣帽间中……竟然没有一件是她的衣服。
难道走错了?
不应该,衣帽间是她搬进来后改的,布局错不了,况且这些衣服上都是她老公的气味儿,尺码也对。
……
张北斗看着满柜子男装,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
“补丁”打反了,她把自己关在空间裂隙对面那个宇宙了!
不——!
正要双膝跪地抱头痛哭,衣帽间的门被猛的打开,张北斗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个黄黑皮小奶狗。
这副“皮囊”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在黄黑皮小奶狗充满质疑的打量中破灭了。
完了,此狗非彼狗。
张北斗脑袋里嗡嗡直响,稀里糊涂的接过那只小奶狗递过来的一件男士睡衣。
“先穿这个吧。”
“哦……”
还好还好,自己那该死的魅力对这个小奶狗也有用。
张北斗拿着男士睡衣与对面的高个子男人面面相觑,站了一分钟见他没有回避的意思,缩了缩脖子低声问道:“我要换衣服,你不是得回避一下?”
无咎恨不得拿个狗链子把等了十四年媳妇拴起来,走到哪带到哪,哪肯回避?一句废话不说,直接上去将人扒了个干净。
“喂喂,这不好吧……咱俩……”
瞧小奶狗这娴熟的动作,张北斗不得不怀疑他俩在这边也搞到了一起,心中不禁赞叹: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扒张北斗衣服的技巧早已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即使是十四年没上过手。
张北斗被扒成“白条鸡”,无咎则像买菜大妈一样,从头到脚翻来覆去的将“白条鸡”检查一遍,又托着腋下掂量了一下分量。
感觉没有缺斤短两之后,将“白条鸡”放回地上,顺手赏了那白花花的臀一巴掌。
嗯,水分充足,充满胶原蛋白。
这十四年她又经历了什么?有没有想他,有没有想其他人?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明明平安无事却一直不联系他?
疑惑一股脑涌了出来。
看着同样一脸疑惑的张北斗,无咎忽然笑了起来。
笑的张北斗头皮发麻。
真可笑,他怎么会有这些疑惑?实际上她只不过经历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根本不够她反应,不够她反应过来她当年不辞而别会带来多大的蝴蝶效应。
“你笑什么?”
错综复杂的感情在这十四年时间中像是一条抛物线,已经从顶点缓缓降落成了淡淡的担忧与漫长的思念。
现在要轮到她本人去接受时光被偷走的惨痛现实了。
该怎么告诉她呢?
无咎淡道:“饿吗?先吃饭吧。”
张北斗拽了拽睡衣下摆,努力盖上更多皮肤,“那个……有内裤吗?”
旧衣服被放在一起作为收藏,倒是没扔,只是放了十几年,恐怕沾了不少不明微生物。
无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下摆耷拉在她大腿上,倒是能盖住。
“没有,一会儿叫管家去定新的,先凑合一会儿吧。”
“哦。”
奇怪,这真是太奇怪了。
张北斗一边扒饭一边观察眼前的男子,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地方。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与她所在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她在过的痕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只不过是趁下班到晚饭的空档去银河系的黑洞边上做了个“兼职”……趁下班到晚饭的空档……做“兼职”……黑洞边上……
黑洞边上……
黑洞边上……
黑、洞、边、上!
咚——
瓷碗掉在实木地板上,没有碎,只是发出一声闷响,就好像在炫耀:有钱人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总能保持一贯的优雅与表面的平静。
张北斗脑海中闪现一道惊雷,大骂着:麻蛋——她被耍了!她竟然在黑洞边上待了两个小时!
呆了两个小时!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意识到自己被太微摆了一道,已经是张北斗非常好的成绩了,只可惜她这几小时中一半时间浪费在了黑洞边上。
又咸又苦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在颤抖,正如无咎所预料的,时光被偷走的惨痛现实在这一瞬间压在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上。
一时间,羞辱、内疚、担忧、心虚、恼怒、思念交织着冲向她的胸膛,在她的心脏上狠狠捅了一个大窟窿。
被她堵上的空间裂隙有多大,这个窟窿就有多大。
“对……对不起……对不起……”张北斗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否能接受她苍白无力的歉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必须得道歉,这回她真的闯大祸了,没有任何办法弥补的大祸。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去的,或者说,她要打个招呼再走。
可是……时间没法倒流啊。
对于一个人的生命周期而言,十四年时间真的不短了。
张松松在张北斗失踪的第四年决定给她销户,事实证明这一举动真的有利于老人家的身体健康,张北斗的爸妈在张北斗“确定死亡”后逐渐走了出来,为了纾解心中的苦闷,天南海北的旅行,以老年人角度记录各地风土人情,在网上小火了一把,这几年腿脚没那么好了,又报了老年大学,在培养新的兴趣爱好,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主张给张北斗判死刑的长姐张松松不堪心里重负,四十出头的年纪查出了乳腺癌,进行了全乳切除术。乳腺癌康复没几年,又发现了卵巢癌,再次手术,术后一直在进行化疗,家里三个女儿陆续进入了青春期有了各自的小秘密,张松松一边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一边为孩子们操着心,身体每况日下,几乎是大半年都泡在医院里。
弟弟张文文全职寻人一年多后才逐渐回归正常生活,和彭岳扬在国外领了结婚证,挂着彭家“儿婿”的名牌,将彭家的医疗产业发展到了与紫微星医院不相上下的规模,自己办的游戏公司也成功上市,正在春风得意之时,彭岳扬突发心脏病去世,张文文顿时失去了奋斗的方向,除了偶尔去探望爸妈与姐姐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宇宙里做宇宙特工任务,上亿资产就这样搁置不管了。
听了张松松、张文文与彭岳扬的遭遇之后,张北斗感觉自己被“死亡”和被“死亡”后工作丢了都是小事,不算什么事。
以前担心无咎无法融入她的生活被视为异类,现如今,失踪十四年之后容貌未变的她也成为了异类。
宇宙中的生灵数不胜数,可命中注定的灵魂之番却只有一个,他很幸运自己找到了,他爱的是作为人类的张北斗,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可能对她的心境有所影响,但他不希望这些往事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任何不利干预。所以,有关于她的过去,无咎他选择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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