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天都有人会死在升平坊里,比如欠债的人,或干脆就是债主。

而由于此地势力盘根错节,官府根本没法管,而那些自诩正道的武林中人则是懒得管。

升平坊的外围建筑要么富丽堂皇要么清幽雅致,而鱼克礼要找的人并不在这些“可以摆在明面上”的地方。只见他轻车熟路,七弯八绕,最后在一处街角停步,张望了片刻,脚下一偏,随即拐进一条暗巷。王贝拉紧随其后,入眼所见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路两边简陋的棚屋连接成片,杂物垃圾胡堆乱放,沟渠内污水横溢,蚊蝇四下飞舞。

偏偏就在此时,天空下起雨来,鱼克礼见雨势渐猛,叮嘱了句“跟紧了”,说罢运起身法,加快脚步。拉姐也是如影随形,最终赶在被雨淋湿透之前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仍是一间不起眼的破木棚屋,屋前也是同样的腌臜,可二人进门之后发现,屋内不但不漏雨,反而颇为洁净,更无半点异味。一张花布门帘正对着屋门,帘子挑开,露出一个秃头,见是枝江城捕头鱼克礼,立马又缩了回去。

“诶~老姚,你躲着我干什么?”鱼克礼眼疾手快,闪身上前把那秃子拽了回来,“我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鱼头儿,你说你哪次来我不得掉层皮?”秃头老姚无奈地赔笑道。此时王贝拉注意到这个老姚体格健壮,遍体伤疤,可观其行止却不像身怀武功。

“你这身臭皮囊,整天烟熏火燎的,哪有那么容易掉?”鱼克礼打趣道,“我就来问一件事。”

老姚光头直摇:“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

鱼克礼“嘁”了一声:“你开个条件吧。”

拉姐有些看不下去了:“官府办案,还能与这些人讨价还价?”

老姚没理会这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子,反倒咧嘴朝鱼克礼一笑:“我只是个打铁的,又能问您要什么东西呢?”

拉姐抢道:“城中近来有恶徒杀伤人命,鱼捕头这是在调查线索,你若不配合,说不定下一个遭毒手的就是你!”

拉姐这两句声音大了些,却惊动了棚屋后老姚的两个客人。这二位都以为是老姚碰上了什么麻烦,便也穿过门帘来到了棚屋之内想查看情况,不料拉姐却是见到了一位熟人。

“宋公子?”王贝拉见到宋飞鸢,吃惊非小,“你为何在此?”

宋飞鸢一挠头:“我听说枝江城就是这位姚铁匠手艺最好,所以专程来请他帮我保养佩剑。”

鱼克礼明白宋飞鸢和王贝拉是同门,道:“谁跟你说他手艺好的?”

老姚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你意思我手艺不好?来来来,你倒是说一个城里锻兵水平比我高的人来?”

鱼克礼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姓姚的专门给江湖黑道打造兵刃,同时也兼做些销赃之类的勾当,按道理你们这种初入江湖的人不应该知道他。”

宋飞鸢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给钱就行的正经人……”

“给钱就行的才不正经吧!”宋飞鸢身旁那第二位客人道,“我说官爷,咱还赶着和老姚做买卖,能不能等会再找他的晦气?”

王贝拉端详这人,见他握着一个长条包裹,里面像是一把长剑;他身材瘦削,衣衫破旧,头发油腻而杂乱,胡茬子也似好久没打理,一对三白眼下边坠着沉重的黑眼袋,怕不是几天几夜没睡觉……

等等。

一个剑客。

几天几夜没睡觉?

那他晚上是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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