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道士接过最少人的一场葬礼,而跪在坟前的男人面容冰冷无温,一双如墨般的眼眸毫无波动地望着眼前那两座坟,听旁人说这两座坟埋的是他的父母亲。

离开前,不禁又回头多看了两眼男人挺直的脊背,心里感叹,真系某有人性啊!

不远处的丧事也已经办完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顾迟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你说,这样一直跪不会出问题吧?”

祁稚当然也担心,她摇了摇头,朝几人递去了一个眼神,几人会意地一起悄然离开了这里,把空间留给了段京辞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段京辞才拿起最后一沓纸钱丢进了火堆里,喉咙莫名干涸,他咽了咽口水,才开口说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人生这条路,好走,难走,我一定走好了,不给你们丢人。”

烟雾迷了眼,熏得段京辞眼眶发胀,他抬起手背搓了搓眼,笑道:“阿妈,你话噶,男仔唔可以喊噶!”【妈,你说的,男人不可以哭的。】

纸钱都烧成了灰烬,雨滴也越来越大,祁稚走了过来:“阿辞。”

“嗯,我可以了。”段京辞扶着发麻的膝盖站了起来,一转身,眸光却顿住了,他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诧异:“罗...”

男人手里拿着花:“罗仕!”

说完,罗仕微微弯腰把花放在了坟前,随即站直身体,双手合十置于鼻尖前,鞠了三躬,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三鞠躬结束,罗仕说道:“很抱歉,再次见面是在这里,但我想,让你父母看着也开心。”

说完,罗仕从包里拿出了奖杯,和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比赛冠军获得的奖品。”

段京辞拒绝:“我不要。”

罗仕知道他会拒绝:“我以前也是晋高的,不过不起眼,也跟你们不是一个班,我家里人并不同意我弄这些东西,我一直在偷偷弄,后来有一天,他们把我的机器人模型砸了,是你帮我赶跑的他们。”

“你或许不记得了,但这一恩,我没齿难忘。”

闻言,段京辞的思绪突然被带回了高二那年,那个鼻青脸肿戴着眼镜的学生和眼前的男人...

见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罗仕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塞到他的手上:“这是属于你的荣耀,我这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别让着我了!”

“不然,这比赛太没意思了!”

这个奖杯和三十万的奖金在手掌心上,沉甸甸,段京辞不再推脱,只是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罗仕说下午的航班,要走了,段京辞也不再留,只是今晚,他们都要住在老家。

简单洗漱完之后,段京辞回到了房间,奖杯被祁稚摆在了柜子上,她们默契地不打算把这个奖杯带回晋城,只是屋里实在太冷,段京辞怕祁稚今晚睡觉冷着。

他打算把电热毯拿出来铺上,凭着记忆,他走到了母亲的房间打开衣柜柜子拿出电热毯时,一个大白兔奶糖的盒子被带着掉了下来,砸过他的额角。

段京辞捡起来,盒子上写着四个字——留给阿辞。

段京辞的心脏闷疼,他颤颤巍巍地掀开了盖子,盖子边缘已经生锈,而里面放着房产,银行卡....

这是母亲耗尽一生留给他的遗物。

祁稚洗完澡出来时,房间没有人,她走出房间:“阿辞。”

余光一撇,见主卧的房间开着门,她走向前,房间没开灯,只有客厅的灯照进房里。

男人冷峻的五官隐藏在黑暗中,祁稚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见了极其克制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在这个空旷的房间显得十分难过。

祁稚走过去,轻轻地拥住了他:“我在。”

段京辞整张脸埋在了她的腹部上,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我还年轻对吗?”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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