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五十三年,这也是以“明德”为年号的最后一年。
是年十月,西北传来捷报,楚王大破羌军,歼灭羌军主力军五万余人,阿合泰的六千铁骑军,唯有百人乘巨雕逃离,其余全数被歼灭。
百年内,羌人再无进犯之力。
消息传来,举国欢庆。
京城百姓也终于能从近一个月的清算行动中喘过气来。
一个月前,祝丞相忽然被人扒出叛国之罪,祝丞相嫡子祝凌云率军攻破宫门,证据确凿,祝家无可辩驳。
皇帝下旨胰其三族,并清查与祝家往来过密的官员,菜市口每天都有人排着队被砍头。
朝廷带兵查抄了祝府,京城中最大的赌坊竟也参与其中,从永正行私狱里搜出的成千上万件兵器就堆在军器库前,等着归整入库。
数百官员引咎辞职,主动上交赃款,力求保命。
谁都没想到,天子脚下竟有人敢行此等逆反之事,多亏了皇帝敏锐地察觉到,并以铁血手段肃清朝纲,稳住了局势。
西北打了一场大仗,国库却比战前还要充盈,真乃旷世奇闻。
晏之初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祝朝云。
这个一生都在父母兄长宠爱中度过的刁蛮贵女,如今被软禁在一处宅院,经历家人的叛变以及阖族的覆灭,她再也没了往日风华。
人生中仅剩的一束微光,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未来的夫君。
随着“吱呀”一声,关了多日的门终于打开,迎着秋冬清冷的光,那个思念多日的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之初哥哥!”
祝朝云冲向门口的金光处,一把就抱住了他,他身上并不似想象中那般温暖,甲胄泛出的凉意险些冻得她松了手。
但她不能松手,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
晏之初头一次没有推开她,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令他对她生出了一丝同情和遗憾,她的人生本不该变成这样。
纵使这其中她父兄所负的责任最大,可焉知他自己没有推波助澜呢?
“坐下说吧。”
祝朝云哭得抽噎,眼里却只有极少的泪,或许这些日子她早就把一生的泪都流干了。
她坐在椅子上,仍是不肯撒开手,固执地捏着他披衣的一角。
这一两个月发生的事太痛了,痛到她不愿想起,也不愿再提起。
她像一只破碎的稻草人,四处漏着风,却还尽量含笑望着他,“你这回来是接我出去的么?”
晏之初点点头,思索着该怎样开口。
她终于笑了,“那我们何时成亲?”
“我不能和你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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