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成一回到主宅,立马赶到厉娆的床前,听说她今天醒过来后目无焦距地拼命乱叫,嘴里吐出好些人的名字,而那些人正是当年在盛京出现过的,里面也包括沐归朝与沐宴辰。厉娆睡在病床上,五官精致,沉睡的时候活像个洋娃娃,厉成一甚至都不能想象她醒来时是如何的癫狂状态。梅白把平板递给了厉成一,“主子,这是今早厉娆醒来后的录像。”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只有纱帘随着夏季的热浪轻轻地拂动,厉成一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厉娆身上,突然,她睁开了双眼,那双从前潋滟的大眼像是失去了光泽,里面是惊人的空洞。你甚至不知道她看向哪里,她就那么从床上爬了起来,而后对着空无一物的墙面开始大叫着。厉成一带了耳机,厉娆吐字模糊,但厉成一还是从她那些模糊的音调里听出了人名,她尖叫着,对着那面墙又哭又惊恐,而后她抓起了枕头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就那么短暂的几分钟里,厉娆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突然瘫倒在地晕死过去。厉成一粗鲁地抽掉了耳机,狠戾地瞥向一旁的梅白,“到底怎么回事?”梅白知道厉成一的生气不是对她的,但被他那么一瞥,身子还是经不住轻颤。她摇了摇头,“不知,但按照视频里厉娆小姐的反应,估计几年前她所遭遇的事情对她产生了严重的创伤,在她身体恢复之后或许得给她找一名心理咨询师。”“把顶级的心理咨询师叫过来,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是。”梅白不愧是厉成一手下的第一人,办事效率极其高,很快便找来了闻名国内外的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来,本来那人是不想见厉成一的,奈何他出价高,他也就被迫走一趟了。梅白带康程进入茶室,那是厉成一最喜接待人的地方。袅袅茶烟,茶室里弥漫着茶叶自带的清香,案桌上放置着精美的茶具,一一按照规矩排列,严谨而雅致。厉成一坐于案后,衣服随意而落,背脊硬挺如冬日雪松,整个人自带上位者的霸气,门开,康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不过康程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毕竟是国内外闻名的心理咨询师,对接富人的业务不计其数,对于厉成一这样的人也是见过一些的,并不会因为他的气场而怯场。厉成一在康程进来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人是个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他勾了勾唇角,也是,这样的人才能轻易接近任何一个病人。他从案桌后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想必你就是闻名国内外的康医生了吧。”厉成一展露了他标准的营业性笑容。康程也伸出手与他友好地握在一起。“康医生坐吧。”厉成一说着,手持水壶开始一序列流畅的泡茶工作。厉成一把泡好的清茶放置在康程的面前,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底下的杯垫,眸里露着锋利的光,“想必康医生在来的路上已然听我的助理说了有关我妹妹的病情了吧?对于这种情况,你有何高见?”康程并不惧,他接过梅白递来的平板,上面赫然是今早的录像,他看完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因为厉娆的病情,这样的病情他见得多了去,他神情凝重的原因是厉娆喊出来的那些模糊的名字,其中一个便是他的雇主,这样就相当麻烦了。他复杂地瞄了眼厉成一,心里捣鼓着他与沐宴辰的关系,斟酌着如何去表述。“怎么样?”厉成一见他眉头紧皱,心里也不禁捏了一把汗,那是他唯一的血亲,若是她醒来疯疯癫癫的,那他还不如让她继续沉睡,起码她还保持着最完美的自己,从不在旁人面前失态。他总是知道她最要自尊心了,不可能接受那样的自己,若是有天她真的清醒了,那可真的比死还可怕。康程垂眸看着屏幕中那个疯癫的女子,“这种情况很常见,一般是创伤后遗症,而且那个创伤应是刺激较大的,她应避免再次接触那样的环境,例如她嘴里所说的那些人,而如果想让她快速恢复便需要你们家人配合。”“如何配合?”“你们应用自己的方法找寻她曾经所受的刺激,了解其根源才能更加准确地为她做心理引导,从而让她走出困境。”厉成一听了也一脸沉重,首先厉娆被邀请去盛京,她将再次与创伤直面,让她远离那些人基本是不可能的,其二,从她的口中吐出来的名字,他便无可避免地得再次接触那些沐家人,甚至更加深入地接触才能涉及到根源。想到这里,厉成一不禁攥紧了拳头。他最不想的便是接触沐家人!“可有别的方法?”康程摇了摇头,“这是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不然小姐将长期活在梦魇里。”“若是时间延长,是否有机会康复?”“只要不把她从伤痛中引导出来,她便只能这样了……”“我知道了,多谢,梅白,送客吧。”厉成一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动作,“若是以后还需要医生帮忙,希望医生不吝啬你的医术。”康程走到门前,转过头来,“一定。”沈昭提炼那些荧光很成功,按照她的方法,她已经熟练地把其他荧光都提炼了出来,然后制成粉末,这样更加方便携带,且不影响药效。

沈昭做完这些工序后已是满头大汗,微湿的发丝粘在额头上,一丝丝一缕缕那样清晰,脸蛋坨红,像极了刚出浴时的样子。

沐宴辰站在玻璃前,长身玉立,如松如竹,极尽清冷,眸里却燃着截然相反的炙热。

他紧紧地锁着他的女孩,直至她从实验室中出来。

他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毛巾,递了上去,“擦擦。”

“谢了。”沈昭自然接过,像是做了无数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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