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呼吸一滞,直挺挺的身子不敢乱动。
师父一如儿时照顾他时温柔,擦拭着他的伤处,怕他痛,轻轻往他皮肤上呼气。
谢慈吞咽着口水,又听到何暮川说:“得想办法,让他把岭南军的兵符交出来,”
谢慈低头,看到何暮川纤细的手,有种想要握住的冲动。
他极力克制着,摇摇头,回应道:“他不可能交的。”
何暮川手腕顿了一瞬,而后继续帮他擦拭,“想办法。”
他说完抬起头,与谢慈双目对视。
从小把他养大的师父,谢慈自然懂他的意思。
虽是盟友,如果实在不听话,也不是不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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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血光将蔡廷淹没,他看到无数岭南军朝他挥刀砍来,嘶吼着质问他,为何要背叛秦统帅。
秦恕,太后的兄长,皇上的舅舅,曾经的天下兵马大将军,一手提携了蔡廷,而他却为了向上攀爬,暗中出卖秦统帅,与彼时的东宫勾连,所以才在秦恕殒身后,得以掌控岭南军的兵权。
欲望让人膨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多年后,他竟又勾结贼人,害死了他的外甥。
无路躲避,蔡廷被人群砍成了肉泥,他哀嚎着,下一瞬,竟然睁开了眼,发现是噩梦一场。
他大口地呼吸着,这时狂风大作,吹开了他的房门。
赤红月色下,一身形魁梧的将军提刀闯了进来。
不,不是活人。
他浑身的皮肉腐烂,已经没有生气,这人是……秦恕。
是秦统帅的幽魂来找他索命了!
他大喊来人,可张开嘴巴,涌出的却是浓黑的污血。
这是怎么回事?
蔡廷到底一介武将,虽惊恐不已,却也努力保持着镇定,感知到不对劲,他思考片刻,抽出枕下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有活虫一般的东西混在污血中,顺着手腕汩汩涌出。
他一惊,果然,中蛊了。
有人给他下蛊,扰乱他心智,所以他才生出这些幻觉。
眼前鬼魂是假的,可有人下蛊害他却是真的,何时下的?如何下的?这样狠戾的蛊毒他从未见过,若对方现在来取他性命,他根本无力还击。
是谢慈,是何暮川,定是他们……
定是他们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所以想杀他灭口,自己掌控岭南军。
他得逃,否则今夜一定没命。
顾不上更衣,蔡廷只带走了兵符,穿着一身里衣跌跌撞撞冲出了营地。
他往城外相反的方向奔逃,想找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躲避。
视野越来越模糊,铺天盖地的血色,秦恕的幽魂一直紧跟着他。
幻觉他能够忍受,可体内愈发翻涌的疼痛却让他难以自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蛊虫被人控制着,啃噬他的肺腑。
污血接连从口中喷出,他策马的身子不住摇晃。
他回头想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可力气散尽,他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瞬间的疼痛经让他清明了些许,视野恢复了正常,片刻后,体内的疼痛竟也暂时缓解了。
他看清自己跌落的地方是城郊的荒林,遍地杂草,在夜里披着寒霜,他趴在草地上,看到一双黑靴闯入视线,站定在他的面前。
他吃力地向上抬头,来人身形高挑,还未看到容貌便觉压迫十足。
黑衣将他隐在夜色中,凌厉的五官只看得到轮廓。
是谁?
似乎怕蔡廷看不清楚,那人朝他倾下了头。
而后看到他的脸,蔡廷几乎窒息。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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