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方丈乃护国圣僧,自是不会捏造圣旨,诓骗众人。

官员们虽震惊于瞬息万变的事态,却也不再摇摆,坚定地站在了小棠身旁。

对小棠的置喙暂且搁在一旁不提,眼下储君在此,他们作为大齐朝臣,必须齐心协力,稳住朝堂。

所以,养在灵台寺的九皇子是真的,皇上立储的诏书也是真的,也就是说,蔡廷何暮川之言,是编造的。

他们就是要造反。

众人看着眼前的禁军,才平复的心又紧绷起来。

风声呼啸,皇城内外自动形成了两队阵营,隔着威严的宫门,呈现对立的势态。

何暮川站在原处,定定地看着小棠,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小棠没开口,其他官员也不敢冒然下令缉拿反臣。

京城兵力不够,又无人坐镇,岭南军造反夺权,该当如何应对?

巍峨宫阙下暗流汹涌,动乱一触即发。

小棠幽深目光直视前方,须臾,孤身上前,走到了何暮川身边。

他目光没有在何暮川身上停留,越过他,站在了袁盛榕和小皇子的尸首旁边。

他们想利用皇子控制朝堂,定然会将皇子好好保护起来,不会将他杀了。

所以,是谁干的?

小棠眯起双眼,仔细观察地上的两具尸体。

皇子的致命伤在喉颈处,细深的伤口并非平常兵器所为,伤口的位置,也不像专业杀手干的。

他想再仔细确认一下,可才一俯身,便被禁军的刀拦住了。

几乎同一时刻,身后的晏林军见状齐齐抽刀,蓄势待发,准备迎战。

小棠身子停在锋利的兵刃前,没有强硬靠近,也没有命令晏林军动手。

他漠然地后退身子,与何暮川相视。

“你又想杀我,棠儿。”

这样的眼神唤起了何暮川的回忆,死灰般的心再次被扯动。

这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小棠每次想杀他的时候,对皆是他无波无澜,连恨意都没有。

仿佛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这世间的一石一木,如此无关紧要,挡了路,清理掉就好。

这样的感知让何暮川胸口发闷,凉气拂过,他掩面一阵疾咳,看起来憔悴不堪。

“岭南军已包围京城,谁也守不住,棠儿,你跟我走,我让你活。”

他向棠伸出苍白的手。

小棠低头看他掌心,眉心微微蹙起,虽无过多表情,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嘲讽和嫌恶。

心中深埋的刺腐烂作痛。

“为什么。”何暮川问,“你对他的情意已经不在了,为何还要替他守着江山?”

从前他爱慕段景忱,所以赴汤蹈火,心甘情愿,如今他体内的相思蛊解了,对段景忱,他已不会再心生波澜,为什么还是这样?

小棠眉尾一挑,忽而顿悟。

他的相思蛊是何暮川下的无疑,那么,那些活人蛊也是他联手蔡廷弄出来的。

陆鸣没有叛国,他们父女只是计划中的陪葬。

他回忆起了陆鸣和陆听云死的那天。

怪不得,谢慈杀人灭口,如此心急。

小棠漠然扯动嘴角,反问何暮川:“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

我情意几许,为谁舍命,跟你这个旁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段景忱已经死了!”何暮川阴声咆哮。

对于小棠的冷眼他已忍耐到了极限,不再伪装,自己将谎言撕破,露出真实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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