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廷站在何暮川身后,低声询问:“现在该如何是好?”

皇子一死,他们攻城就成了造反,蔡廷虽没直接说,但从他语气中听得出来,他有些退却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想折返,是不是太晚了。

何暮川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理会,对小棠道:“交出皇位,你过往种种罪行,可从轻发落,免你死罪。”

小棠眼尾笼着戾气,一字一顿地问他:“交出皇位,给谁坐?你么?”

稍停语气,他又看向蔡廷,问:“还是你呢?”

蔡廷躲避开他目光,没有言语。

何暮川坦然地看着他,“皇上旨意中说得很清楚,皇子继位,蔡大人辅政。”

小棠冷声一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而后辩白的话一概不提,问:“我若不交呢?”

此言一出,未等何暮川反应,身后的大臣们先惊出了一身汗。

这是……间接承认了吗?皇上出事,皇子又出事,一连串的阴谋都是他一手操纵,为的就是这一刻,皇室血脉断绝,他便可霸占江山。

小棠不理身后的嗡鸣声,对何暮川道:“你一封来路不明的书信,宣称皇上亲笔,又随意带来两具尸首,断定太子遗孤,如此把戏我便把皇权交给你,待皇上归朝,我该如何向他交代?”

“皇上遇害殒身,此乃不争事实。”何暮川道。

“你这么确定,你亲手杀的?”小棠挑衅地问。

气氛凝滞,心知肚明的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而不明真相的朝臣们只能被玩弄股掌,不知该信哪一方说辞。

何暮川沉默片刻,缓步走到小棠身侧,贴近他耳畔。

“段景忱已死,你想让我把他杀兄弑父之行公之于众,将他钉在的谋权篡位耻辱柱上,留他千古骂名么?”

小棠微微侧目,两人眼神交汇,电光火石。

他无心抢夺皇权,何暮川当然知道,所以,想威胁他,就要用他在意的东西。

这世间,他只在意段景忱。

在意到连相思蛊毒都无法让他离开他半分。

何暮川说完退回身子,又对在场的官员们道:“皇子继位前夕遭人所害,此事何人所为,我与蔡大人会缜密调查,定给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现在……”

他朝小棠伸出手,“棠公子,请你把传国玉玺交出来。”

“荒唐至极!”章纵忍无可忍,对何暮川怒骂道:“先不论这皇子身份是真是假,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如何能继承皇位?!你们分明是要造反!”

何暮川淡定驳斥:“即便遭人所害,这也是千真万确的皇室血脉,我等奉皇上遗诏,协皇子继承大统,何来造反之说?反倒是你们,迷惑圣心,霸占后宫,断绝皇嗣,这传国玉玺你们不交,先问问诸位朝臣答不答应!”

大臣们已经彻底看不清局势了,一方是祸国的妖孽,一方是在逃的要犯,把皇权交到谁手上都是万万不可。

所有人局促不安,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眼前晏林军与禁军对峙,剑拔弩张,宫外还驻扎了不知多少岭南军,若一言不合两方开战,别说他们这些官员受牵连,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齐都将陷入动荡深渊。

“太子生前,只留下这一位皇子么?”

迫在眉睫之际,不知哪位大人提了这么个滑稽问题。

皇上从前是王爷时便不近女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而太子既与一个女子留了后,还有其他的风流债也说不准。

这位大人说完,身旁人附和道:“传国玉玺不管放在谁手中,都只是行代管之责,最后还是要由皇室血脉继承,只是,太子遗孤一死,世上再无皇子,这该如何是好?”

苦恼的议论之中,有被蔡廷收买的人,有意偏颇道:“皇子虽不在了,还是要遵从皇上遗诏,让蔡大人辅政,先稳住朝局再说。”

其他人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若非要在小棠和蔡廷当中选择一个,他们的选择定然是一致无二的……

局面愈发失控,章纵也愈发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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