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皇宫静谧萧瑟。

天光微亮之时,文武百官便等在了乾清宫外,急切地想要质问一个真相——

皇上现在到底如何了。

黑压压的人群躁动不安,官袍的衣摆随风飘荡,众人抬头看天色,日头在不知不觉间升起,他们已然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再耽搁一会儿晌午也要到了,乾清宫的大门却没有一点动静,说好了今天会有一个交代,棠公子人却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满的抱怨声此消彼长,对小棠积怨已久的朝臣们再难隐忍,嗔责不休,隔着宫门冲小棠喊话,叫他休要戏耍他们,赶紧出来将事态说明。

殿内,小棠靠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待,听着门外愈发急躁的叫喊声,面容沉稳不惊。

他还稳得住,身旁的章纵却已急出了薄汗。

“公子,一直拖着不是办法。”

章纵理解小棠不愿面对的心情,但事关重大,皇上出了事,早晚是瞒不住的。

耐心全无的官员们开始往前冲撞,似是要冲开乾清宫的大门。

晏林军持刀阻拦,双方对峙,场面逐渐混乱。

小棠听着动静,眉头愈发蹙得紧,缓缓睁开了双眼。

“开门。”

清瘦的身影立在一众朝臣前,小棠还未开口,周身便已生出无法忽视的威慑,那是一种由内散发的狠戾,不能言明,很危险,让人不自觉想要躲避。

官员们纷纷默契地缄了口,犹如潮水褪去,蛰伏平静。

“皇宫禁地,各位大人有话慢讲,莫要坏了规矩。”小棠不急不躁。

一人道:“皇上现下到底如何了,还请公子告知。”

小棠轻抬眉眼,缓了口气,认真回答:“不知道。”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便是他给的交代?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坐镇皇宫,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棠是故意停顿的语气,戏弄人似的,观察了一番众人的神态,复又道:“不知道……各位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皇上此番征讨燕召顺利,正在返京的途中,未曾有不测消息传来。”

什么……

大臣们面面相觑,三两相聚,讨论声逐渐嘈杂。

皇上遇害一说,若真是空穴来风便是最好,怕只怕有人故意欺瞒,不想让真相公之于众。

须臾,有人忍不住质疑:“皇上胜利班师,算日子也该进京了,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小棠循声看过去,坦荡的目光,让人无法怀疑,对那官员道:“皇上回朝计划有变动,晚几日到京。”

“什么变动?”另一人立刻追问。

小棠又朝另一人的方向看过去,侧首间目光陡然犀利。

那人下意识垂眸躲避。

“我也不甚知晓。”小棠道。

气氛诡谲压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讲不出破绽。

原本情绪激动的臣子们只剩无言。

“各位大人,可还有其他问题?”小棠问。

无人应答。

皇上平安是所有人所希望的,他既这样说了,除了耐心等着皇上归朝,别无他法。

章纵趁势上前,对众人道:“若无旁事,请诸位先行回府,其他事宜,到内阁与我详商。”

声势浩大的一场问责就这样潦草收了场,官员们无言相对,正欲转身散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此等大事,欺上瞒下!你这妖人好大的胆!”

厚重的声音穿透人群,直冲小棠的面门。

身披甲胄的壮汉气势汹汹,大步流星踏来。

小棠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未曾见过这张脸,但快速猜到了他的身份。

岭南提督,蔡廷。

章纵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小棠身前,“蔡大人?你什么时候入京的?何事上奏?”

蔡廷上下睨着章纵,“早听闻刑部有个小官,靠着巴结后宫一路晋升,从刑部到内阁,章大人,手腕不错。”

他这番话直戳到其他人的心坎,皇上登基以来,章纵玩弄权术势头猛进,京官们当面不敢妄论,背后却没少编排,早看他不顺眼了。

章纵眼底暗流涌动,“蔡大人此番进京,是来弹劾本官的?”

“你还不配让我浪费时间。”蔡廷不屑地掠过章纵,直指小棠,“皇上遇害之事,你为何故意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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