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师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大人,现今可如何是好?”

可柳府尹像是个失线木偶,呆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任冰雹雨水打在身上,“完了,完了,全完了……”

元师爷眉头皱成麻花,索性差了两个衙役帮忙照看柳府尹,自己则是开了一张请假贴,回去将家中剩下的几亩薄田给收一收,这种冰雹之下,稻子只怕全打地里去了,早点去兴许还能捞回一点。

此刻,他尤为庆幸,小庄子上一百余亩地,已入粮仓。

与此同时,清水县十八镇,百姓们全部关门闭户,一个个望着外头如同不要钱往下砸的冰雹,以及家中堆积如山的稻子,纷纷红了眼眶,幸好啊,幸好他们清水县有乐安县主。

冰雹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可冰雹停了,雨水依旧没有停息,磅礴大雨日夜不停,像是要把上一个月未下的雨全下下来,山林浸润,河中水快速漫起,这日清晨,上河村小河中,突然冲出了一具尸身。

尸身早已泡得肿胀,若不是那一袭眼熟的白裙绿褂,村民们怕是认不出,此人正是孟芸儿。

老村长带着几个胆大的汉子,冒雨将尸身打捞起来,送到村东头老冯家。

可冯老婆子一听是孟芸儿,连门都不让进,“这个小贱人死了就死了,与我们冯家有何干系?村长快快将这尸身拖走,我们冯家这段时间本就不顺,再沾些晦气的玩意,岂不得更倒霉!”

“秀才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老村长面色微沉,“孟芸儿可是你们老冯家的媳妇,死后不入你冯家的坟入谁的坟?!”

冯老婆子双眼一瞪,“谁说孟芸儿是我冯家的媳妇了?这个小贱人的爹和大哥害我儿染赌瘾,被逐出青山书院,她又害我儿被砍断手筋,连笔都没法握,一辈子不能再考科举,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剥皮吃肉。

现在死了算是她命好!

但想入我老冯家的坟,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

一众村民望着往日里温婉的妇人这般泼妇样,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老村长长叹一口气,随即,扬声朝东屋吼出声,“冯秀才!你出来!这孟芸儿是你的妻,你自己说说,你究竟是认还是不认?管还是不管?”

可一连吼了许久,东屋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儿子啊,如今不喜与人打交道,村长就不要再逼他了。”冯老婆子扯出三分笑,转身进屋摸出一张户贴,“正好,村长在这儿,孟芸儿的户贴就劳烦村长代为划去,不然看着都膈应得慌。”

户贴上,冯家母子的名字早已褪色,唯独最后一个名字,还留着几分墨香。

写上不足两个月,这人已经没了。

苏婳正打算出门,听到消息不由吃了一惊,“孟芸儿死了,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这个不得而知。”青黛摇摇头,“是村民们方才巡村时,在河里发现的,孟芸儿尸体被泡得肿胀,只能瞧出脸上似有伤痕,许是掉下山崖摔死的,大水冲入河里。”

苏婳眉头微拢,这孟芸儿平日连地都不下,又如何会去深山之中?

只是她现在没时间去细想,刚收到消息,连续一个月的大雨,汤山府大堤决堤,覃县令和萧锦寒已经连夜带人去转移周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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