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一抹甜美的笑意,显得格外异常而诡异,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热水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的感觉,对倚华说道:“相士姑布子卿所言意味着天命。当年,若非他一句话,你当真以为穆懿文太子能匹及东宫之主的位子?”
原本将水淋在我身上的倚华一时停了手,随即继续起来,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如此看来,只怕相士姑布子卿在陛下心中绝非凡人,故而陛下对其言听计从,乃至于连册立太子亦听从他的意思。”
“不错。”在热气熏腾的屏风后头,我隐约可以闻见外头星回点起来的安息香飘入,随即起身,示意倚华为我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披上外衣,扶着我上床歇息。
然则到了床上,我依旧毫无睡意,随即与守夜的倚华闲话漫漫,“倚华,你说此番相士姑布子卿会与陛下说些什么?”
“奴婢不知。”倚华坦白相告,“倒是娘娘,您说万一相士姑布子卿告知陛下此番天下大旱的消息与您有关,您说陛下会不会——”语气惴惴不安起来,难以继续下去。
“你无需担忧。”我念着当日想出来的先见之明,丝毫不诧异此番相士姑布子卿与皇帝交谈一番之后,皇帝会做出的一系列举动。
“娘娘当真有万般的把握?”倚华语中满是怀疑。
之前的事我尽数吩咐承文去办,他自然知晓一切前因后果。此事不过我与他二人知晓,哪怕倚华与凌合我亦防备着,不曾透露只言片语,故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此事说来,倒不是我信不过他们,然则知情人到底越少越好。一旦知晓的人多了,一个口误,只怕会叫我这一番心思前功尽弃。
待到相士姑布子卿再次离去,御殿之内,渐渐传出一道流言蜚语:相士姑布子卿给皇帝下了药,迷惑了皇帝的心智,致使他一时之间变了心性,一味地宠爱起惇妃、宁贵姬、容贵姬三人,并晋宁贵姬、容贵姬为修仪、昭媛,赐修仪阮姓以显隆恩。其中,对惇妃的宠爱尤为独特,库房珍宝予取予求,毫无拒绝之意。
渐渐地,为着皇帝这般宠爱,惇妃多少生出些许恃宠生娇的气度来。到底御殿之内,眼下唯独她最得盛宠,故而哪怕皇后亦待她客客气气,不曾与她发生争执。
嬛长贵妃却是看不惯惇妃如此行径,原本时不时利用手中的协理之权对其进行叱责。而皇帝面对她们二人,亦十分为难。故而认清楚这一点之后,嬛长贵妃开始逐渐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减少与惇妃的纠纷,免得皇帝为难。二来,嬛长贵妃如此作为,亦能换得嘉仪与恭顺的平安。
御殿之内,固然有皇后统辖,嬛长贵妃与艾贤妃在旁协力,到底局势偏向于皇帝一味宠爱的惇妃。说来也奇怪,自从惇妃受宠之后,天下大旱的境况随即缓解了不少,各地纷纷有滋润大地的雨水自天际倾泻而下,浇灭百姓心里头的干旱之火。眼见如此祥瑞的征兆出现在惇妃身上,加之有人在背后可以指使宫人传出流言蜚语,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惇妃晋为淑妃,与艾贤妃平起平坐。
四月初八乃是浴佛节,亦名佛诞节。
佛诞节源自两千六百多年前,释迦牟尼自摩耶夫人的肋下降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道:“天上天下,惟我独尊。”继而大地随之震动,九龙吐水为之沐浴,故名曰佛诞节。
浴佛节前,寺院早已打扫一新,殿堂佛像早已搽拭一净。四月初七,诸多善男信女云集佛寺准备翌日法会。
寺院幢幡宝盖招展,香花灯烛及各色供品林立。香花丛中几案上安放着一铜盆,盆中注满以旃檀、紫檀、郁金、龙脑、沉香、麝香、丁香等所制香汤。汤中立一尊铜质童子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即释迦太子像。
沐浴前,寺院住持率领全寺僧众礼赞诵经,随后持香跪拜、唱浴佛偈或念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僧众和居士们一壁念一壁依次以小勺舀汤浴佛。浴毕后,再以一点香汤点浴自己,表示洗心革面,消灾除难。若人太多,则由僧人手持杨枝、醮浴佛净水为信众点浴。
通头彻尾,仪式庄严隆重、吉祥喜庆。
为着皇帝年岁愈长,愈加笃信佛法,便领着御殿诸妃一同于雍和殿行浴佛礼仪,以求福运通天彻地,贯穿前朝御殿。
浴佛节前,雍和殿内外打扫一新,殿堂佛像亦已搽拭一净,只为等候四月初八这一日,皇帝与诸妃一同前来祝祷祈福。
僧稠法师依着惯例,为帝、后、妃点浴,面容极为虔诚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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