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要再用一些蜜饯以作消食之用?”与竹春、星回一同在旁边站了许久,蜜棠随即端着一旁蜜饯上来了——正系我素日爱用的山楂蜜。

酸酸甜甜的味道配上色泽鲜艳的颜色,我拈了一颗入口,叫我遍体舒心。

用完了膳食,我看了看眼前人,不过素日伺候我的人罢了。倚华、莺月、竹春、霜序、星回、蜜棠、凌合,一个个皆在我面前。

我碍于自己声带有损,打了个比方,倚华看出来,随即解释道:“长乐宫里头所有的宫人皆在这儿了。梁琦、柘木、栮杞、承文正守在外头为娘娘办事呢。”

我点点头。伴随着吃饱喝足之后,一阵疲乏倦怠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不经意间打起了瞌睡。此举倒叫倚华微微一笑,随即扶我躺下,伺候我入眠。星回会意地点起一支甜梦香。

待到我再次醒来之时,倚华、莺月依旧在我跟前守着。

我张了张嘴,“倚华。”声音已然好了。

倚华原本戍守在我的床边打瞌睡,此刻听我这么一句,当即醒来了,笑着上前来,扶我坐好,问道:“娘娘可要传膳食?”

我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这一次我睡了多久?”

莺月随即欢喜地回答道:“不过六个时辰而已。只听娘娘这副嗓子,只怕娘娘的风寒之症已然好了。”

“这几日御殿之内发生了何事?”

面对莺月欲言又止而倚华一力遮掩的神态,我心知长乐宫里头已然发生了变化,且波及到了整个御殿。追根究底其源头不过一个:我摔坏了焦尾琴。

果然,此话一出口,倚华当即沉下了脸,企图做着竭力的遮瞒。莺月看了看倚华的神态,不知所措到底该不该与我坦白。唯独此刻入内的凌合听到了,愣了一下,随即躬身说了一句,“此时正值非常时期,折淑妃被陛下晋为长贵妃。”

乍然闻得此言,我不由得呆愣了一会儿,随即释怀了:折淑妃深受皇帝宠爱多年。此时此刻,我因焦尾琴之故失宠于君前,自然她的好时机算到了。

无意之间,瞥见莺月跃跃欲试,企图说些什么,却碍于倚华给她的脸色,始终不得机会。

我随即面色平和,淡淡问道:“本宫看护焦尾琴不利,陛下给了本宫何等惩处?”语气不见丝毫意外。

莺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就是一句,“娘娘与咱们所有人自从元旦宫宴那一夜之后,便被幽禁在长乐宫,再无人出入。固然一应俸禄依着长贵妃的例不变,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点点头——此乃我意料之中。

“怎么,娘娘不吃惊?”眼见我面色安然地接受这样的惩处,莺月诧异问道。

我淡淡一笑,语气无谓道:“依着陛下的性子,能做到如此惩处已然仁至义尽了。”

“当日何等情况奴婢不曾亲眼瞧见,然则为着多年的情分与三位皇嗣的情面,陛下到底不该如此绝情才是。”霜序素来沉默寡言,此番如此一句话,可算是叫我看出了她的心思。

眼见莺月连连点头,我不由得失笑起来,对她们说道:“本宫当日触犯了陛下的禁忌,理当受到如此惩处。有时候,功过不能相抵。”

“娘娘还是切勿说笑了。”凌合在旁眼见我无所担忧,不禁忧心忡忡道:“当日娘娘为着一时触怒龙颜,跪到翌日午时晕倒,期间陛下一次都不曾前来探视,问都不问一声。奴才们亦不知晓到底娘娘做了何事,竟叫陛下如此气恼。娘娘晕倒之后,尚未过半个时辰,陛下随即晋升折淑妃为嬛长贵妃的旨意传遍了御殿。一同下达御殿之内的一道旨意便系娘娘您得了传染病,长乐宫所有近身伺候娘娘的宫人皆不得外出,尽数随娘娘一同被拘禁在此。外人亦不得入内。戍守咱们宫的守卫除了早先的,亦多了几层,几乎将长乐宫里外尽数包裹得密密实实,连一条狗都无法出入。纵有皇后与嬛长贵妃问起,陛下只字不提缘由,亦不曾表明何时何地放娘娘出来。铪王殿下眼见如此,亦曾旁敲侧击,可惜毫无功效,只得眼睁睁看着娘娘被幽禁在此。”

我心知肚明一切的一切皆出自焦尾琴,故而沉默片刻,随即问道:“你们可知焦尾琴修好了没有?”

倚华一愣,不知如何解释,凌合却是难得的一脸丧气的神态,哭丧着脸,沮丧道:“依着雷司乐的回禀,焦尾琴只怕无能修复到原初完好无缺的模样,再也经不住弹奏了。陛下正系听闻此事之后,才吩咐人将娘娘您幽禁起来的。”

凌合如此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死了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嗤笑一声,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头,笑声如此清脆清晰,显得格外突兀,叫她们甚是震惊。

莺月大着胆子问道:“娘娘,您不是病糊涂了吧。都到这时候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说着,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惴惴不安自己会否就此与我一同葬送在这座恢弘富丽的宫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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