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几封,许乘月收拾完东西跟大家一起吃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低迷,秋露更是好几次偷偷看她的脸色。

许乘月察觉出来了,佯装无事,吃吃喝喝不受影响。

见状,其他人放下了心。

午饭过后没多久,有人来敲门,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九娘,六郎。”夏荷有些诧异,接着低头问好。

“阿姊在吗?”

“在的。”

夏荷领着他们去了正堂,秋露去唤小娘子。

许乘月还在看书信。

听到有人来了,发愁地按着眉心。

这是惹了老的,来了小的,不会是来批评她,给他们的父母找回公道吧?

客人上门,不好将人赶出去,许乘月不情不愿,硬着头皮去见人。她觉得虽然他们有亲缘关系,但到了这种地步,最好还是互不理会。

她来到正堂,二人见到她忙起身行礼。

许乘月借机打量着,许九娘她见过,许六郎还是头一回,他年纪最小,听说在书院读书,甚少回去。

三人落座后,一时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阿姊,对不起。”还是许六郎先行开口。

许乘月没料到会听到这话,她以为许六郎应该是跟许家父母一个德行,见面先开口指责她的,没想到他竟然会道歉。

“用不着道歉,不是你的错。”她眼眸下垂。

“阿姊,子不言父过,弟不便说起父亲的错,但阿姊受到的伤害弟全都知晓,没有脸面求得阿姊的原谅。”他难过又愧疚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许乘月说道。

她没说自己原不原谅。

“阿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许九娘泪眼婆娑地说,她不如弟弟那样理智,“为什么你要跟耶娘断绝关系?他们虽然做错了事,可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

剩下的话,她几次想说出口,却又说不出来。得利的是她,无论怎么说,好像都显得太过无耻,最后只能罢休。

许乘月知道她的未尽之语,没应声。

三人是亲兄弟姐妹,但坐在一起,也无话可说,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大。

没坐多久,姐弟二人离开了。

离开之后,许九娘谴责弟弟,“你刚才为什么不挽回劝说阿姊?难道就这样看着我们的家散了吗?”

许六郎无奈,“我原本是想说的,可看阿姊那个样子,分明是铁了心要断绝关系。绝不会因为我三言两语而妥协,不如现在这样各自安好,况且耶娘也不乐意见到她,再强求只会闹得更难看。”

他说的许九娘何常不知道,只是抱着一家和乐的幻想,还心存希冀罢了。

最后又是无言。

她挑起车窗的帘子,看着窗外的人流往来,车水马龙。看到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小女孩儿兴奋地拿着刚买到手的糖葫芦,分享给耶娘。

转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浮上心头,不知是为自己,为阿姊,还是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就这样吧,她想。

然后放下了车帘。

.

如今正是院试举行的时候,今年的院试比往年更热闹些。因为今年有会试,会试每三年举行一次,许多人想抓住这个机会拼一拼,如果这次不过一等就又是三年。

参加院试的举子们,正兢兢业业地考试,期盼在这场鲤鱼跃龙门之战中拔得头筹,能在入围的名单中占有一席之地,方不负多年所学。

已经过了院试,正准备乡试和会试的人,面对更多到来的对手们,也有了竞争的危机感,全身心地投入备考之中。

在大家伙儿都关注着科举,看看有哪些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趁此机会结交人脉的时候,一本关于科举的话本骤然闯入他们的眼帘。

有些文士忽略性别,看得乐呵,代入其中,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过目不忘的天赋,跟主角一样步步高升,受众多夫子的赏识看重。

有的则紧促眉头,骂月明胡言乱语,侮辱他们多年所学,科举需经年苦读,不可能如她书中所写的轻而易举,更不用提女子扮作男装,跟男子一样读书应试。

月明的话本,主人公有许多家境贫寒,或处境危急,只能通过自己打拼,步步上升。再加上她本人写作风格接地气,通俗易懂,所以在底层百姓中名声很好。

但在文人阶层中,褒贬参半,尤其是她写的这个题材涉及科举,许多人自觉受到冒犯,破口大骂者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生出了危机感。

“我觉得她写话本的目的不纯。”

“何出此言?一个话本能有什么目的?”

“怎么不能?她所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与寻常女子不同,观其言行,便能觉出她这个人,有反骨在身。”

“我更不懂了,这和她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她的话本,目的昭然若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个小娘子女扮男装考科举,是有些不切实际,但这只是话本而已。”

“若是放在原先,你可会简简单单地接受书里写这种内容?”

“……不会,我会将写书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这就是了,她要让大家一步步地接受她灌输的想法,让大家对女子科举不再坚决反对。”

“?!!那我们怎么办?”那人声量拔高,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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